第三章 初逢惊顾胡若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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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院是什么地方?
戏院是故事最多的地方,最会教人如何发展男女之情的地方。
此番我强烈要求帝灏将我送到戏院来,为的就是学学凡人们是如何谈情说爱的,然后得个好计策回天宫之后便去将战夜从华嫆手里抢回来(诚然,“抢回来”这一词用得或许并不大准确)。
可当我顶着一张路人脸坐在戏台下看着台上那些戏子的时候,我却心中不大满意。
因着帝灏将我丢下来之前,抬手将我那本就不算美艳的清秀相貌给换成了一张不美不丑但比路人更路人的脸,若仔细瞧瞧,大概眉眼间隐约透着些许温婉灵秀的气质,却亦不是我原本那双眼睛。
源自天君的官方说法是怕我在凡间惹出些什么乱子,若万一真容被别人瞧去从而得知了我的身份,那多丢天族的面子。
彼时我咕哝了一句:“我可以自己施术易容啊。”而且好歹我能给自己换张漂亮些的脸。
帝灏向来耳力极好,便悠悠地答:“姑姑那些法力若想要易容,不如直接用刀子毁容来得实际有用。这回下凡,我也不封姑姑的法力了,听闻凡间也有乱的地方,不知那些法力可够姑姑自保?不若本君将龙鳞借与姑姑,以防万一?”
我磨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帝灏这小子向来都在人前对我颇为尊敬,以示他对我的看重,从而确保我在天族的地位,可私底下却是整个天族里最为鄙视我法力的人。那龙鳞是历代天君的传世法器,他竟说要我带着以防万一?这是赤裸裸的对本后神的侮辱!
最终,在我坚定的拒绝下,帝灏疑似叹了口气,将我准确无误地扔在凡间一座戏院不远处的无人死胡同里,并在我落地后又准确无误地将一只装有六十两银钱的荷包扔下来——稳当当砸在我的额上。
我揉着脑袋攥着荷包,想着幸而帝灏丢下来的荷包里有五十两是银票,剩下的那十两银锭子使我的额头不至于被砸出一个坑来,但我仍以为帝灏一定是故意拿银子砸我,暗自决定省着点钱,回去时好将所有的钱都兑成铜板,然后对着帝灏砸回去。
当然,我的计划中,砸帝灏这一行动必得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行,并且地点必得定在帝灏的寝宫,详细位置应当是他的床上。因为,我尚且没那个胆子在有旁人在场的时候,拿铜板砸他们的天君。
我坐在戏院台下一边回想一边腹诽,忽而耳边传来一阵娇作的哭声,便不由地抬头循声瞧过去。
原来戏台上正演到温婉娴静的姐姐与状元郎成亲那晚,那狐媚的妹妹假醉,哭着“独白”自己的委屈——说数年前与这状元有白首之约的其实是自己,而自己因着姐姐喜欢他便迟迟没有说出实情来,今日见他们大婚终是悔了。
我听了便有些着恼。方才虽是开了会儿小差,可前情概要我却还是有印象的,当日分明是那姐姐与尚是书生的状元郎互相生出好感,妹妹单相思他,而当日书生其实并未曾看清楚姐姐的面貌,这才将她妹妹错认是她,许了白首之约。如今好不容易又找对人成了亲,这妹妹居然还有脸出来搬弄是非?
我愤愤不平地端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给自己灌了一口茶,抹了抹嘴角,怒视着台上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眼角眉梢都透着和华嫆几份相似娇媚气韵的妹妹,然后红着眼又瞪向那个状元郎。
果然!原本热闹喜庆的新婚之夜,状元郎尽管明白自己不管从前如何,如今心中喜欢的人只有那姐姐,却因着听信了妹妹的话,以为是她欺骗他,想那个姐姐竟是个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妹妹的姻缘都要抢去的工于心计之人,故而十分气她,最后竟留那姐姐独守空房。而被留在新房里的那姐姐自始至终还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软言相偎的情郎,在新婚之夜居然将自己冷落在这里。
这戏进展到这一步,戏院里不免有许多人为姐姐不平,纷纷啧声叹息,觉得她着实委屈可怜,又觉得那妹妹实在忒坏。
可我邻座的那一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富贵公子却一边款款摇着扇子一边笑得无限风流,说:“这姐姐虽长得端庄精致却全无媚态,像个傻傻的木头美人一样,性格说得好听是温婉恬静,说得不好听就是懦弱无能,当真娶回来也只不过适合做个帮忙持家的夫人。我看那长相甜美的妹妹,倒是懂得如何让男人生出怜爱之情,娇俏里带着妩媚,这才是适合拿来捧在手里爱的人。”
他说罢,周围跟着他一同来的几个男人便连声附和,说的确是妹妹比姐姐招人怜。
什么叫作招人怜?非得是娇贵羸弱、懂得若即若离、欲拒还迎才是值得捧在手里爱的人?难道那些不懂示弱的女子,就活该是地里一颗小白菜,没人疼来没人爱么?
许是我瞪着那人的眼神委实有些可怖,他似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怔愣了一下,旋即又摇了摇扇子,对我似笑似嘲:“在下说的不过是些男子通有的想法罢了,并非有意,若是姑娘也因自己相貌平庸不幸遭弃,正巧被我那番言论给说到痛处,那在下给姑娘赔个不是,是我说话唐突了。”
我眯起眼看他,忽而轻声嗤笑了出来。
“因为自己相貌平庸不幸遭人抛弃”?罢了,我连被抛弃都谈不上……
我化成人身的年纪与战夜一样,皆是十四万岁。虽然我先前由于法力太过低微,直到七万岁时才能真正化成人身,不会再因法力不济变回一棵相思树,但自四万岁初见后,每一次幻化成人的时候,我都会跟在战夜身后。
我日日吊在他后头如同尾巴一样,他不知是真的一直未曾注意到、还是佯装没看见,却从来没有嫌我烦他,任我跟着,而且时不时会在他转身、而我又尚未来得及躲起来的时候,对我十分温柔地一笑,然后将我喊到身边,共我说些闲话。他的朋友不多,真正的好兄弟只有景焱一个,而我便在同景焱吵吵闹闹的日子里,一边注视着他的每个动作,一边融入他的生活。
从此往后,战夜为数不多的朋友又多了一个。那是一棵几乎毫无法力、没心没肺、说得好听是单纯、说得贴近现实就是傻的相思树。
 
第三章 初逢惊顾胡若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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