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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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见过雾霾下的日出，才使敏毅觉得这样的风景漂亮异常美丽，北方的农村和田野，矮矮的土房群没有绿意的枯树。灰蒙蒙的窗外看不到天与地的交界线，广袤大地上所有的树全都没有了绿叶，只剩下干枯枯的树枝。福建没有这样的树，更没有这样的风景，所以他一直注视着窗外，用双眼领略从未来过的北方，这个傻子甚至期待着雾霾下的呼吸。

    这时车厢里，卖早饭的列车员推着用白色棉被保温的小车，短暂的睡眠和长时间没有进食的高敏毅因为低血糖出现了干呕。他坐在最靠窗的位置，在他的外面有两个乘客沉沉地昏睡着，狭小的空间里，他坐在靠里位置已经14个小时。这段旅程，忍受着，忍耐着。因为把自己所有的全部花费于梦想之上，因为多花两百给自己升到软卧太过奢侈。从凌晨开始感到饥饿，但不想因为自己出去而打扰到别人在车厢里珍贵的睡眠，所以选择忍受着饥饿。

    看着热气从保温的棉被里散发出来，棉被底下是热腾能缓解自己干呕的食物，可在人生最低谷时被高铁上和动车站里昂贵的商品吓到过，所以列车员推出来的早饭并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热腾腾的白粥都竟成为了追梦路上的奢侈品，又何况爱情呢？渐渐嘈杂的车厢终于叫醒了坐在外面两个的乘客，高敏毅这才敢示意对方自己要出去。他从书包中拿出泡面，缓缓站起，点头说道：“您好。我想…”。

    未说完，二人双脚右斜让出了出入的空间。

    “谢谢。”

    高敏毅走到外面接上了热水。但干呕的现象还是在吃完泡面后持续了半个小时，所以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绿皮火车上的泡面要卖多少钱。但即使是在旅途的火车上，供需关系和物价部门也不能接受这样贵一倍的价格，因此最合理的就是贵两块钱，可他还是觉得六块钱的泡面有点偏贵。经济上没有安全感的人，自然觉得什么都很贵。最好的年纪里最穷，又是多少男孩子们的无奈啊？

    这列火车一路向北，极短暂的睡眠使大脑产生微微疼痛，极不舒服却又被嘈杂声阻碍着。早晨六点，火车离开安徽驶进山东。昼长夜短的三月，菏泽的太阳七点才刚刚升起，南北风光的差异在红日升出后看得更加的明显。这时，越来越多的旅客睡醒，人群发出的嘈杂声也越发变大，似乎就连车厢也摇晃地更加厉害。而敏毅整晚几乎没睡，他的大脑不得不开始对身体产生本能的保护，渐渐地让感官屏蔽掉吵闹车厢上的所有声音，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趴着睡着。已经彻底放弃了对时间认知的控制，就像惊涛骇浪中绝望地躺在远离大陆的扁舟之上，任凭海洋的呼啸与嘶吼。醒来后已经是十点多了，火车离开了山东，驶进工业重镇的河北。太阳被雾霾笼罩着，灰蒙蒙的天空之下是高高的烟囱排出白色工业废气。

    还剩最后的一个小时，这趟列车就能到达那个从未来过的首都北京。短暂而漫长的一小时，高敏毅内心的心情只剩下期待。难受的大脑拒绝了睁眼看世界，可娇贵的“毛病”又无法忍受糟糕的环境。所以他放弃了思考到北京后的第二站，虽然这不符合控制狂的人设，但是罢了工的大脑，就像一台随时准备熄火报废的老爷车。

    每一个光怪陆离的想法背后，都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如果天马行空的大脑，在最开始就维持在那种即将报废的状态，那么他是否可以生活得极度舒适，在家睡觉钓鱼，理所当然地花着父母的钱，毕竟他是家里的独子。但渴望自由的鸟儿，不愿意被现实磨平棱角。即使昨天不能吃顿饱饭，即使今天需要流落街头，即使明天迷茫不知方向。就算命运多舛，但依旧选择痴迷淡然。

    期待着，等待着，流逝着。高敏毅也开始隔山差五地用手机定位自己的位置。在重视的东西面前，他也和他口中的凡人一样。干着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或许这是人性，谁也逃不了躲不掉。极度理性的高敏毅说：“定位自己的位置并不会使这趟列车快一秒，所以定位自己的位置毫无意义是件愚蠢的事情。”那时的他，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罢了，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可能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是特别的，但所有人都一样——你我终将被遗忘。

    这趟列车开进渐渐繁华的北京，最开始是大兴区的蔬菜大棚，然后出现楼房，传闻中的首都一点点近了。车窗外的天空还是灰压压被雾霾笼罩着，耳机里放着赵雷的民谣。《开往北京的火车》和开往北京的火车都开着，不过高敏毅的情况和赵雷唱的还是挺不一样的。这儿没有期待自己的人，这儿更没有家，没有一张自己固定的床。可远道而来，必定有其目的，想必也是因为期待着什么吧。。

    十二点零五分，这列火车停了下来。第一个迎接南方青年的是北方寒冷，厦门怡人的二十度让高敏毅只穿了一件长袖。下了车的他赶紧打开书包套上一件卫衣，哆哆嗦嗦地离开列车站台，然后在西站的厕所换了一件稍厚的长袖，在福建这种厚长袖就能度过大半个冬天。但北京的冬天是他从没有经历过的，那之前从不知道身在零下摄氏度的感觉，其实中午的北京带着一点点善意。在穿上卫衣后，身上的衣服还是能够勉强抵挡寒意。

    北京的第一站——北京大学。想给北大捐五百万的傻子坐了20个小时火车，不顾一切地过到了这儿。是的，我就是高敏毅，那个要捐五百万的傻子就是曾经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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