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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衷肠[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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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驾起马车后,载潋才稍稍掀了帘子起来向外看,见马车外细雨淋漓,从未停过,此时在太平湖畔上落下点点波澜。

    清晨的寒冷尚未驱散,细雨就将更刺骨的寒冷布满了人间,载潋紧了紧自己领口边的衣裳,却仍旧感觉冷风一股一股往衣服里灌。

    载潋探头望向前方,只见马车前挂着的“醇”字大灯笼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街旁人们的目光追着那只灯笼走,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将目光收回来。

    马车到东华门时,雨势渐大,载潋独自撑了伞走下马车来,只听得雨珠迸溅在伞面上飒飒地响着,静心上前来用巾绢给载潋擦净了脸上的雨水,而后笑道,“格格今儿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载潋看了静心一眼,怕她又担心自己,便道,“没事儿,没睡醒罢了。”

    载潋站在东华门外等着来引路的太监来,已经被愈下愈大的雨水溅湿了衣摆,她让静心替自己拿着手里的伞,方想低下头去擦干净旗裙边的雨水,忽听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笑道,“潋儿?你怎么在这儿?今儿也进宫给太后请安吗?”

    载潋下意识地抬起头去看,竟看见载泽和载振还有另外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缓缓走来,载潋缓缓福福了身见礼道,“见过泽公,见过振贝子。”

    载泽和载振拱手回了礼,载振便引身边的少年给载潋认识,道,“潋儿,他是我胞弟,名叫载扶,你们二人今日第一次见面,日后就认识了!”

    载潋面无表情又福了身,载扶也忙着回礼,而后载泽才上前一步来关怀载潋道,“潋儿你脚上的伤好些了吗?怎么就急着进宫了?”

    载潋抬头望了望载泽,见他此时为了站在自己跟前,也没有撑伞,额头上全被雨水打湿了,便忍不住抬起手去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而后轻声道,“皇上赏了我两瓶治扭伤的药,我今儿进宫谢恩的,而且我还得给珍主子送洗好的照片去。”

    载泽此时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只看着载潋抬起来给自己擦雨水的手,他怔怔望着载潋的手,最后又望着载潋的脸,最后只道了一句,“潋儿,你该多穿点儿。”

    载潋轻笑了一声,收回自己的手来,笑道,“不碍事,我谢了恩就回府了!”

    此时载振站在载泽身后看他们二人熟络得很的样子,不禁也上前一步来对载潋道,“诶潋儿,你别光顾着和载泽话啊,看见我像是没看见似的!”

    载潋向来对庆邸的载振印象不好,此时也只是礼貌地笑了笑,道,“潋儿等着进宫给皇上请安,没顾上和贝子话,还请别见怪了。”

    载振一向心思浮躁,最喜欢年轻灵气的姑娘,自从见过了载潋,总存了一份不甘心又觊觎的心思,此时便上前来挤走了载泽,对载潋坏笑道,“谢了恩别着急回府去了,去我们庆王府听戏去吧,再尝尝我们庆王府的手艺!怎么样?”

    载潋想起自己走前载沣的嘱咐,便向后退了半步,福了个身婉拒道,“谢谢振贝子的好意了,只是潋儿走前哥哥们嘱咐了,要我谢了恩就赶回去,就不去庆王府了。”

    载潋至此处,来给载潋引路的太监终于顶着大雨跑了出来,雨声大作,载潋听不清载振又了什么,便匆忙跟着太监进了宫。

    载潋走了后载振还气鼓鼓地望着她走远的方向,载泽拱了拱他笑道,“想什么呢啊?”载振只“哼”了一声,而后极为愤懑不服气地嚷道,“不过是个无名无姓的丫头,被过继到醇王府上就真当自己是皇上的妹妹了!架子比醇亲王还大!”

    载泽一听载振的话,慌忙制止他道,“载振!你什么呢!”

    载振仍旧不服气,又开口骂道,“就为了她,载涛上次还拿出太后来压我!我载振哪儿受过这样的气啊?!我能看看得上眼,是给她脸面了,真不识抬举!”

    载泽听到载振这样载潋,瞬时气得头昏脑涨,厉声呵斥载振道,“你简直放肆!潋儿是咱们同族的妹妹,你怎么能话这么粗鲁?当年是老佛爷懿旨让她过继到醇王府的,你还有异议了不成?”

    “我可不敢!”载振不服气地道了一句,“我哪儿敢对皇上的妹妹粗鲁啊,我载振可就这一个脑袋。”

    载泽见载振吃了心,便笑道,“你和自己较什么劲啊,潋儿向来心思直爽,有什么什么,瞧把你气的。”

    载振再也不一句话,却在心里暗下决心,“凡是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要夺到手里紧紧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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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潋冒着寒冷刺骨的大雨一路向养心殿走,却在养心门外听得门房通传的太监道,“万岁爷这会儿不在养心殿,前脚才去了珍主子的景仁宫呢。”

    载潋心里一阵悲伤失落,却也狼狈地高兴,因为不必担心自己见到他以后又溃不成军。载潋扔了伞,在养心门外跪倒叩了三个头,算是向皇上谢了恩,才缓缓从雨中站起身来。

    载潋身上还带着珍嫔的照片,她给皇上磕了头以后还要去景仁宫给珍嫔送相片。

    载潋独自撑着伞,却仍感觉雨水不断地往脸上溅,她踩着脚下的花盆底,脚上拼命使着劲才未曾摔倒,载潋一路走在被雨水打湿的长街上,只感觉右脚脚腕上传来的疼痛一阵比一阵钻心。

    才到景仁宫外的长街上,载潋就已看见珍嫔身边的太监戴恩如和皇上身边的太监王商、寇连材颔首站在宫外。

    王商瞧见载潋一瘸一拐地往景仁宫走,忙跑着上前来迎了两步,道,“是格格来了呵,可不巧这会儿万岁爷在珍主子宫里,正起兴呢……要不奴才给您通传一声儿去?”

    载潋深吸了口气,只感觉雨水中潮湿的气息直往自己的身体里灌,她拼命想使自己冷静下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半晌没话,只感觉眼底越来越酸,最后便任由泪水流下来和雨水混在一起了。

    王商见载潋眼底发红,忙问道,“呦格格这是怎么了?”

    载潋忙揉了揉眼眶,笑道,“没事儿!我这是雨水溅眼睛里了,谙达不用去通报了,免得扰了皇上兴致!我把照片给谙达了,麻烦谙达转交给珍主子。”

    王商连连应着,接过载潋手里的照片,而后颇有些担忧地抬头望了望有些憔悴的载潋,悄声道,“格格,皇上是真挂心您的,您要不再等等……哎算了,,奴才忘了您脚上伤还没好呢!”

    载潋不禁轻笑,道,“谙达别担心,我这儿好着呢,也请谙达转告皇上,就奴才进宫已经谢了恩,也请过安了,不敢扰皇上兴致,就先回去了。”

    “是…格格您放心。”王商低着头,颇有些心酸地应了声。载潋含着泪微笑了笑,便转身沿着原路向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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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载湉正坐在景仁宫的正殿东暖阁里屏风前的茶案旁,望着珍嫔握着手中的笔,如笔下生风,不出一会儿便画出一幅仅用水墨勾勒出的画来。

    珍嫔怀里捧着那幅才刚刚画好的画,转头向载湉笑道,“皇上猜臣妾今儿画了什么?”

    载湉看薄薄的宣纸背面已露出了画上的内容,不禁笑珍嫔,道,“傻丫头,朕都看见了,还猜什么啊?”

    珍嫔此时才低头望向怀里的画,不禁羞红了脸,羞涩地笑道,“皇上都看见了还不提醒臣妾,让臣妾在皇上面前出丑……”

    载湉含着笑站起身来,走到珍嫔面前弹了弹珍嫔的脸蛋,宠溺地笑道,“出什么丑,朕最喜欢你活得这么真实了。”

    话毕后,载湉接过珍嫔手里的那幅画,见珍嫔用几条简单的线条在纸上勾勒出了自己的半身像来,眉目间神色活灵活现,不禁惊喜地笑道,“珍儿,朕用‘才女来形容你也不为过了!”

    珍嫔含羞地望向了载湉,依靠在他怀中笑道,“臣妾眼里都是皇上,所以笔下画的也就是皇上了!臣妾可不想做什么才女,只是做皇上的宠妃!”

    载湉拍了拍珍嫔的肩,他的目光望向窗外,见王商疾步跑出景仁宫去迎了什么人,他还想看清楚来人究竟是谁,却又听到珍嫔对自己笑道,

    “皇上,来看臣妾昨儿刚做的这身衣裳,皇上觉得怎么样?穿上像不像玉树临风的少爷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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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潋才走出狭长的长街,却在转弯处遇着了荣寿公主坐在轿辇上,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载潋忙擦了擦眼底的一片泪意,蹲下行礼道,“奴才给公主请安,恭请公主万福金安。”

    荣寿公主昨天才从太后那儿听载潋伤了脚,心里正在记挂,今天却在宫里见着了,便忙亲自从轿辇上走下来,扶了载潋起来,也没有寒暄,便径直问道,“你脚好些了吗?”

    载潋听得公主关怀自己的伤,忙诚惶诚恐答道,“回公主的话,好多了。”

    荣寿公主此时正要去给太后请安,,见着载潋在宫里,便牵起载潋的手来,领她往轿辇上走,道,“走,跟我去给太后请个安。”

    载潋吓得不敢和公主同坐轿辇,忙向后退,道,“奴才自然该给太后去请安,可奴才不敢坐公主的轿辇,奴才一边儿走着就行了!”

    荣寿公主笑载潋傻,道,“我这是看你脚伤了的份上!别推脱了啊,还害我跟你这儿淋雨!”

    载潋也不好再推脱,只好和公主一起坐上了轿辇,路上公主只问载潋道,“今儿进宫做什么来了?”载潋如实回答道,“奴才来给皇上请安,还给珍主子带了她托奴才洗的照片。”

    荣寿公主心里疑惑,不禁又问道,“珍嫔托你去洗照片?宫里不是有照相师吗?”

    载潋也不知道珍嫔为什么一定求自己帮忙洗照片,这会儿只好回答公主道,“奴才也不清楚,只有照办了。”荣寿公主虽不再问,却也在心里暗暗存了一个疑。

    那天户部的人来给太后看颐和园工程最新近况的图,储秀宫内内外外一片人潮涌动,李莲英出来迎荣寿公主和载潋,便抱歉道,“公主,格格,实在对不住,这会儿太后正和户部的人商议园子的事儿,李中堂还在边上等着呢,您二位要只是请安,太后吩咐,磕个头就回吧。”

    荣寿公主听了李莲英的话,连话也没接,领着载潋直接在雨水里跪了,磕了头起身就要走,却又在宫门口驻了足,对载潋道,“潋儿你先回吧,我等着李中堂走了,再见太后一面儿。”

    载潋颔首给公主行了个礼,便匆匆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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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湉才从珍嫔的景仁宫回养心殿,他一路上端坐在御辇之上,只听见头顶的伞上传来又急又密的雨声,抬头时望见远处的长街上漫着白茫茫一片雾气,低头又看见宫墙脚下的积水顺着水渠湍急地流,不禁又想到御花园的浮碧亭里去听龙头吐水的声音了。

    浩浩荡荡一列依仗才进养心殿外的宫门,王商便赶忙着跑上前去准备扶皇上下来,王商仰着头问皇上道,“万岁爷,今儿天冷,您就别再出去了吧?”

    皇上没回应王商的话,只等御辇落稳了,他才低头走进王商撑的伞下,不经意问了一句,“今天潋儿没进宫吗?”

    王商跑着才跟得上皇上的脚步,他一路给皇上举着伞,一路回话道,“回万岁爷,今儿载潋格格进宫了,还到景仁宫想见您呢,奴才本来要给格格通报的,但格格不用了,就一个人回去了。”

    载湉此时才走进养心殿的房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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