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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破冰[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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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    “至于三格格的身体…”继禄仔细地回忆着,片刻后继续回话道,“格格近来许是情绪不好,奴才瞧着眼睛都哭肿了,人也憔悴了不少,怕冷还时有咳嗽等症,不过都无大碍。”

    “你胡!”载湉怒不可遏地狠狠拍响了手下的案面,吼道,“什么叫无大碍?要成什么样,在你眼里才算是有大碍?!”

    继禄吓得忙跪倒磕头,道,“万岁爷!奴才是怕您忧心过切啊!奴才…不知如何劝您!”

    继禄跪着向前挪了几步,满面淌泪地跪倒在载湉的脚边,他句句发自肺腑道,“万岁爷您是明白的,若您如此关心醇王府的格格,叫太后知道了,叫皇后…叫珍主子知道了!外间该要如何议论啊!万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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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湉被继禄得愣在原地,他再清楚不过如果自己过于亲近醇王府的格格会带来什么么样的后果,别的王府格格尚且不提,而唯独只有“醇王府”会触动太后敏感的神经,纵然此时醇贤亲王奕譞已经去世,可谁都明白“血浓于水”的道理,太后更不可能不懂。

    再想到皇后、瑾嫔和珍嫔,如果她们知道自己对醇王府的格格有不同寻常的关心又该如何作想?她们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更无法试想,载湉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更何况载潋是自己名义上的“亲妹妹”,他对谁产生这样的感情,都不该是对她!

    “万岁爷,泽公爷走前与三格格的依依惜别奴才是看在眼里的!格格的心事奴才不敢揣测,但也能明白大概啊!格格情绪低落是为了泽公爷成亲一事,而万岁爷您,万万不要为此伤神费力,更引得太后不啊!”

    继禄继续声泪俱下劝道,他企图终止载湉对载潋的关怀,他以为只有这样才能不引发皇上与太后之间的摩擦,他们内务府才能安稳度日,天下才能太平。

    “载潋…很舍不得载泽?”载湉默默低头注视着继禄,淡淡地开口问了这样一句。

    “回万岁爷的话,千真万确,奴才全都看在眼里!三格格和泽公爷分别前,还去主动抱了泽公爷…不舍之情显而易见呐。”继禄的话音才落,他又听见一声闷闷的响声从自己头顶传来。

    继禄抬头去看,才看见是皇上将拳头狠狠打在了坚硬的书案上,声音让他只是听来都感觉到切肤的疼痛,而皇上却面不改色,唯独目光中流露出难以描述的不甘与酸涩。

    “万岁爷!您爱惜龙体啊!”继禄哽咽着拼命磕头,劝载湉爱惜龙体,可载湉却只是冷冰冰地道了一句,“你的朕都记住了,你去准备准备,明天朕要亲自去一趟妙高峰。”

    继禄微有些惊讶,略抬起头来迟疑了一瞬,他怕载湉还是不能明白,要亲自去见载潋。而载湉却明白他的心事,便轻声道,“朕要亲自去祭奠醇贤亲王,和别人都没关系。”

    人群离去后载潋才一人走回了居住的院落里,她先前几日只感觉怕风咳嗽,可就在刚刚听过继禄一句“皇上一句都没有要带给您的话”后,她开始感觉到四肢渐渐无力,头脑也渐渐晕眩不清。

    载潋险些被院落外头的门槛绊倒,她努力扶住了大门上的门栓才得以站稳,却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瘫坐在大门旁边,一个人一言不发地默默流泪。

    瑛隐和静心瞧见了载潋,急急忙忙跑出来喊人道,“阿升!你来!来扶格格起起来!”阿升力气大,一把将载潋扶了起来,静心和瑛隐便一左一右搀扶着载潋向回走,静心担忧地问道,“格格,您这是怎么了?泽公走了不是不回来了,再…泽公成亲了是喜事儿啊!”

    载潋却一句话也不,她感觉累极了,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载潋挥了挥手,示意静心等人不必再跟,便道,“我没事,只是吹了山口的风,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静心不放心还要继续跟,却被身后追来的李妈妈制止了,李妈妈道,“潋儿的心事我懂,让她先好好睡一觉吧,等她醒了我来劝她。”

    载潋坠落在无法自拔的梦魇中不能脱身,她的心事渐渐演变成了心魔,皇上就是她不敢触碰的禁区,只要触碰就会遍体鳞伤。整整一夜,她都挣扎着想从噩梦中苏醒过来,却都不能摆脱令自己心碎的梦境。

    她就看到皇上在前面疾步地走,她就跟在身后拼命地追,拼命地喊,可怎么使劲都跑不,怎么努力都喊不出声。

    次日清晨的西山下起了大雨,瓢泼般的大雨从山脊的缝隙中坠落,夹杂着山上滚落的泥沙与岩石。天空中雷声大作,雷声近到仿佛就在自己的头顶,声音令人心惊胆战,仿佛有无数的滚滚巨石在山顶上訇然中开,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打破了山谷中所有的平静。

    静心瞧着已过了辰时,载潋房里还静悄悄的没有声响,便推开了载潋的房门去瞧她究竟怎么了。

    静心瞧见载潋静静躺在床榻上毫无声音,连呼吸都变异常缓慢,她焦虑地跑上去摸了摸载潋的额头,才发觉她浑身发烫,就连脸蛋也被烧得发红。

    “格格!格格!您醒醒啊!格格!”静心拼命摇晃载潋的肩膀,想把她叫醒,叫了许久载潋才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来,她醒来后只断断续续问道,“姑姑,外面的天怎么还黑着?”

    静心见载潋醒了,才终于舒出一口长气来,她欣慰地笑了笑,道,“格格,外边儿下雨了,天阴沉得厉害。”

    载潋昏昏欲睡地点了点头,强撑着坐起身来,她眯着眼睛望了望窗外的暴雨,水面以清晰可见的速度上涨,几乎要将院落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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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心悉心地在载潋身后放了靠枕,扶她在床榻上靠好,才担忧道,“格格,您发烧了,烧得厉害,不如咱们等雨停了就回王府吧!奴才怕耽误了您的病!”

    载潋的嘴唇干裂了,此时只感觉口干舌燥,于是向静心要水,只等静心将水端来了,她才道,“不回了,就在这儿慢慢养着吧。”载潋不愿意回去,因为她深知回去后将距离皇上更近,她还没有勇气回去面对皇上的绝情,那比病痛更让她难受。

    静心正不知该要如何劝慰载潋回去,忽听阿升在外冒冒失失闯进来道,“格格!格格!皇上!…皇上来了!”

    静心不可置信地猛然转身,注视着满头大汗跑来的阿升,无法相信地问道,“真的?你看见了?真是皇上来了?!”

    “是啊!千真万确!我从前跟着载涛少爷进宫,是见过万岁爷的啊!”阿升急不可耐地和静心解释,载潋却已怔忡在床榻上一动不能动。

    “格格?格格…万岁爷来老王爷陵寝上亲自祭奠,咱们要出去迎驾的啊!”静心反应过来后便回过头去提醒载潋,而载潋尚在不知所措的惊慌中无法镇静,她怔忡了许久,静心以为她终于要做什么决定了,却只听到她极为揪心地道了一句,“下雨了,皇上害怕打雷。”

    载湉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西山,只为能够在朝政不算繁忙的当口里抽出身来,亲自来祭奠的自己亲生父亲醇贤亲王奕譞。

    当他的马车经过山脚下一座单进的院落时,王商忽然停了马,转头对坐在车内的皇上道,“万岁爷,继禄大人的院子应该就是这儿了!三格格应该就是住在这儿!”

    载湉一路上闭目养神,却在此时忽将双眼睁开了,他望着紧闭着院门和里面的房屋,又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大雨,只见马车车轮下的泥土顺着大雨的冲刷一路流下,他又想起继禄的话来:“是三格格主动去抱泽公爷的啊!…”于是最后只道,“现在雨太大了,咱们径直去醇贤亲王园寖上吧!”

    可当载湉在妙高峰半山腰上的醇贤亲王园寖前走下马车时,却看到身穿一身白色孝服的载潋早已站在了园寖内等待自己。

    载湉在马车前停留了许久,他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一个已经憔悴得陌生的女孩儿,她身穿一身白色的丧服,站在倾盆大雨中连伞都没有撑。

    王商和寇连材栓好了马才撑着伞追到皇上的身边,王商见皇上迟迟不进去,便问道,“万岁爷怎么不进去?”寇连材用手肘捅了捅王商,以眼神示意他,告诉他载潋就在里头,王商才心领神会,只能安静闭嘴。

    载湉在原地冷冷地站了许久,他无数次回忆起原来的载潋,爱笑爱还爱闹,在父兄庇佑之下长大的她从来不懂忧愁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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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前的人正是从前那个爱笑爱闹的载潋,现在的她已领会了现实的残酷,失去了阿玛的她再也不是醇王府里那个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载潋。

    载湉终于放开了步子走进醇贤亲王园寖,可他却没有理会就站在园寖内的载潋,他无视了载潋的存在,径直走到醇贤亲王的陵寝宝顶前,兀自跪倒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

    载潋转过身去,瞧见皇上已跪倒在了阿玛的陵寝前,只感觉才刚刚被抚平的丧父之痛又出来折磨自己,她也跟着皇上跪了下来,却与皇上隔着遥远的距离。

    王商和寇连材也跟到了皇上的身后,扔下手中的伞跪在皇上的身后,跟着痛哭流涕的皇上一起呜咽抽泣。

    载潋的双眼被大雨浇打得睁不开,可她却能看得清此时就跪在不远处的皇上,她能将皇上的悲痛心情感同身受,她明白皇上失去了阿玛的悲痛,了解皇上不能在阿玛在时喊他一声“阿玛”的愧疚无奈。

    皇上的哭声徘徊在载潋耳畔,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却仍旧抑制不住心底的悲伤,她都么希望在此刻将全身湿透,失魂落魄的皇上拥进自己的怀里,告诉他自己所有的心事!

    载潋忽然听见达达的脚步声传来,她还未来得及转头去看,已听见静心的声音在耳畔道,“格格,您跪在垫子上吧!您从前在雨里罚跪,跪得膝盖都不好了!”

    载潋抬头去望了望皇上,她发现皇上也是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的,便将静心推开到一边,只摇了摇头道,“我不用。”

    皇上从醇贤亲王陵寝前起身时雨势更凶,将园寖内那颗参天的白果树都浇打得弯了腰,载湉起身后感觉哭的已没了力气,他缓缓向回走着,载潋也才在静心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载湉压慢了脚步,当他路过身旁的载潋时,却忽然停住了脚下的步伐,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问道,“你为什么也来了?”

    载潋颔了首,声音无力地回话道,“奴才知道皇上怕打雷,所以来了。”

    载湉只感觉心底“咯噔”一响,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载潋的答案竟是这样的,他此时才仔细转过头去看载潋,见她的眼睛早已哭肿了,身上穿的白色的孝服也全被泥水弄脏了,此时连把伞都没撑,他思考了片刻如何安慰载潋,最后只道,“载泽虽是要成亲了,可朕将来会再给你和他赐婚的,会成全你们的,你别再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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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湉话毕后便大步向园寖外走去,载潋此时才忍不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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