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掌掴[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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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让王商将话出来给载潋听,因为载湉想告诉她,他没忘。
载湉不知盼了多久,才又盼来载潋在宫里过的第二个冬天,他多渴望还能像以前一样,领着载潋堆雪人,带着她去园子里看寒冬里最孤傲的梅花,可惜时过境迁,今年的他和载潋都再也不是当年的心境了。
载湉本以为载潋在听过王商的话后会感动,会消消心头的气,会主动抬起头来和自己上一句话,可是载潋并没有,她竟像是没听见一样,仍旧面无表情地望着前头,就好像此时自己和王商的谈话与她毫无干系一般。
载湉见载潋这个样子也感觉心里更气起来,两人互相堵着气,谁都不肯先服软,载湉本想绕道而行不去破坏这片积雪的,却在看过载潋一脸冷漠的表情后极为气愤地立时大吼了一句,“走!就从这儿走!以后将宫里的雪都扫了!一处都不用留!”
载潋听到此话也仍旧像没听见一样,一言不发地跟着队伍一脚一脚踩过眼前的积雪,她一句话都没有,只望着在轿辇上并肩坐在一起的皇上和珍嫔互相挽着彼此的手,载潋每走一步脚下都咯吱咯吱地响,就仿佛自己将自己的心踩碎了一样,载潋阖了阖眼,眼角悄无声息地只溢出两滴泪来。
载湉同珍嫔到宁寿宫畅音阁戏台时,各王府里的少爷格格们早都已到齐了,根据爵位尊卑低下分坐在畅音阁对面三进的明间、次间听戏台里,畅音阁戏台的卷棚歇山顶被覆盖在墨绿的琉璃瓦之下,黄色琉璃瓦的剪边上此时则全被一片白茫茫的大雪覆盖。
皇帝、太后及皇后的座位被设置在戏台正对面的明间内,皇帝身侧为瑾嫔珍嫔二人摆放了两张位置较低的紫檀玉面圆凳,太后身后则为荣寿公主安排了座次。正明间左右的次明间里是醇亲王府、恭亲王府、庆郡王府等府邸的坐席,再向后的位置则是镇国公、辅国公及贝勒等人的位置。
载潋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前的队伍里,偶尔只用手去擦一擦落在鼻尖上的雪,随着王商一声“皇上驾到——”的高唱,载潋只是麻木地跟着眼前的众人们跪倒,然后麻木地开口去重复脑海中的几句话,“奴才恭迎万岁爷,恭请万岁爷万福金安!”
众人请安的声音几乎要淹没了一整座畅音阁,载潋几乎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压着自己的头,只用余光看到皇上从轿辇上走下来,目不斜视地走进了畅音阁戏台对面的正明间里坐好,而后才听到皇上以明朗的声音轻声道了一句,“都起吧!”
载潋跟着珍嫔站到正明间的侧边,她只要略一抬头就可以看见镂空落地垂花罩外坐着的兄长三人。醇王府的位置就在次明间的正中,与皇帝、太后听戏的正明间相邻。
载潋瞧见载沣一直向自己这边张望,自己站在皇上身边却又不能回应他的眼神,只能强忍自己心里的思念,只希望等戏开场后能有机会到兄长们身边叙一叙话。
载潋在心里算着自己进宫的日子,虽尚没有多久,自己却觉得像是过了半生一样漫长,哪里像她从前在王府里那样活无束。可如今转念一想,阿玛已经与世长辞,若回到王府,每一处也都是触景生情罢了。
她暗自叹了口气,此时心里只挂念额娘这几日身体如何。
众人在畅音阁里等了约一炷香的时候,太后的銮驾才从宁寿宫外长街上缓缓行来,皇上看见是太后銮驾,忙领众宗室贵胄起身走出听戏台去迎,载潋也跟在珍嫔的身后走出听戏台去恭迎太后。
荣寿大公主及皇后两人一左一右走在太后身旁,太后今日改穿了孔雀羽穿珠彩绣云龙吉服袍在身,衬得周身色彩明丽却又不失柔和和雅致,太后头上以金镶珠石点翠簪与镶宝石碧玺花簪作饰,相较于平日既不失尊贵又不会显得过于华贵。
“儿臣恭迎亲爸爸,恭请亲爸爸万安。”载湉走在最前,抚开身前衣摆跪倒在地,身后众亲贵宗室也跟随着皇帝一齐跪倒在地,高声道,“奴才等恭迎圣母皇太后,恭请圣母皇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淡笑,轻摇右手上三只镶嵌珠石宝玉的护甲以示意皇帝起来道,“皇上起来,今日是家宴,都不必拘束,进去坐吧!今儿是我赏戏,谁都不许拘着!”
“是。”载湉起身后略低着头,起身后便跟在太后身侧,接替过了荣寿大公主,与皇后一起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向畅音阁的听戏台正明间里走。
瑾嫔也跟在皇后的身后,同着荣寿大公主一起向听戏台里走,珍嫔跟在皇上身后,一路向听戏台里走。载潋跟在珍嫔身后,目光只看自己的脚下,不敢有一丝一豪的越矩之处,载潋在见过太后之后,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额娘——太后的亲妹妹,载潋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此时自己眼前的万乘之尊、大清朝的圣母皇太后竟会是自己额娘的亲姐姐。
载潋想自己的额娘是个多么温蔼谦和的女人啊,可她的姐姐却是这样的珠光宝气、颐指气使。
载潋感叹自己家族的造化弄人,自从穆宗毅皇帝英年驾崩后,太后便为膝下无子的穆宗毅皇帝选择了今日的皇帝承继大统,也是从那天起,额娘的儿子变成了太后的儿子。
可若没有当初太后的决定,又怎么会有多年以后过继载潋的决定呢,那就不会有今日的载潋,也不会有载潋之后十几年所有的乐与欢愉。
太后点了一出锁麟囊,台上的戏才刚开场,锣鼓喧天之声便传入耳际,台上各角儿粉墨登场,皇后在接过了红儿递来的一杯茶后,只用茶水来润了润口,便忽然望着远处戏台上一位唱念做打样样技绝的生角儿笑道,“到底亲爸爸懂得赏戏,才能点出这么讨人喜的戏码来。”
皇后完便只暗笑,又端起茶水来以嘴吹了吹,放到嘴边细抿了一口,太后只顾得赏戏听戏,只笑答,“我记得你原来不大爱听戏的,现在倒是喜欢这出儿吗?”
皇后瞧了瞧皇帝身侧珍嫔全神贯注的样子,不禁失笑道,“亲爸爸,哪里是儿臣啊,若论追星捧角儿的劲头,儿臣可比不得珍嫔一二!”
皇后含着笑又望了望坐在载湉身边的珍嫔,珍嫔尚没察觉什么,却是载湉警觉地瞧了瞧皇后的脸,皇后却在载湉给予她的这个极为难得的眼神中读到了更多自己不得不为的决心,若她真的像静荣的那样,永远装聋作哑地沉默下去,那她的一生可能就真的要此时窗外的大雪一样雪落无声了。
“儿臣听闻珍嫔最喜欢台上这个生角儿,还时常叫人出宫去赏他些细软呢,到底是珍嫔年轻,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追星捧角儿,不知道万岁爷是不是也喜欢这个人物,才叫珍嫔如此倾心?”皇后的每一句话都直中载湉要害,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珍嫔所做的这一切,更不知道珍嫔在背地里叫人出宫去赏赐这个人。
到底台上的人不过就是个戏子,怎么能与皇帝的后妃有如此紧密的联系呢,皇后没将话全部透,可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听出来其中的意思。
太后也听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她心底略作盘算一二,想到今时今日珍嫔怀有身孕,风光一时无两,独得皇帝圣宠,皇后一直以来默默无闻无所作为,今日终于肯在皇帝面前上一二,便装作糊涂地继续瞧戏,并没有出面阻止皇后继续下去,因为将来珍嫔的孩子若是有了丝毫闪失,她最需要有人在中间承担这个过失。
载湉终于按捺不住,他蹙着眉侧头望向了皇后,略有些厌烦道,“皇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亲眼瞧见珍嫔派人出宫赏赐这个戏子了吗?若是没有,你今日在亲爸爸面前信口胡,朕绝不饶你。”
皇后只感觉自己心里极痛,她怔怔地望着载湉默想,“我猜是你的妻子啊,我从来以你为念,因你而虑,可你却因为她如此憎恨我”
皇后生平第一次如此渴望让一个人消失,那个念头在一瞬间里几乎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她冷冷地望着载湉和珍嫔笑,“皇上,您几乎每日都要去景仁宫,难道就没瞧见这个戏子回赠给珍嫔的那些他自己的相片吗?臣妾猜想,珍嫔怕是不敢给皇上瞧见吧!”
珍嫔此时才意识到皇后每一言每一语针对的对象原来是自己,她想到自己在宫里私藏的那些相片就胆战心惊,上次因为拜托载潋到宫外冲洗相片的责罚还历历在目,她回想起来就不寒而栗,她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
珍嫔知道自己唯一的靠山便是皇上,此时便便只顾着拉着载湉地衣袖啜泣道,“万岁爷,您可要给臣妾做主,臣妾向来喜欢听戏是连太后都是知道的,臣妾赏他些细软无非是喜欢听他的戏,可不敢对万岁爷有丝毫的二心啊!”
皇后听后却更是冷笑,荣寿公主实在不能再袖手旁观,便出面打圆场道,“皇后娘娘,珍嫔喜欢听戏是连我都知道的事儿,您又何必纠结于此呢?想必珍嫔也只是喜欢听他的戏,娘娘可别叫旁人传的闲话蒙了心,委屈了珍主子。”
可皇后却在听了荣寿公主的话后更不理智起来,她站起身来朝着荣寿公主笑了笑,冷声道,“公主平日里操劳牵挂着太后的诸事,甚少关心后宫,哪里知道她景仁宫的一二?赏这戏子金银细软暂且不,那单传这戏子到后宫来给她一个人唱戏,也是她珍嫔独一无二的爱好了吗?”
珍嫔听至此处竟感觉无比的委屈,她自己原先在宫外时最喜欢请人进府来唱戏,如今进了宫处处被拘束着,自己心翼翼请人进宫来唱戏竟也成了皇后手里的把柄,她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几乎要比外面戏台上的锣鼓声还要大了,一时间一场大戏竟从台上演到了台下。
“万岁爷!臣妾心里才是委屈,不过是忍不住想要听戏解解闷儿罢了,怎么皇后娘娘却如此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呢!”珍嫔的哭喊声连坐在外间的宗室亲贵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载湉感觉心中又羞又气,他一面看着皇后,一面又看着珍嫔,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太后仍旧不作声,她正想借别人的手打压珍嫔,才不想趟这趟浑水,来日珍嫔没了孩子,还叫别人疑心到自己头上来。
载潋一直就站在珍嫔身后,今日她与皇上赌气,当真不再想插手去管皇上与珍嫔的任何,她只想安安静静等到出宫那一天,她想总有一日皇上能看清楚她载潋的真心。
可此时眼前正发生的一切令她无法将自己置身事外,珍嫔的哭喊声愈演愈烈,不禁令皇上在亲贵面前的颜面扫地,皇上如何能不气不恼呢!
载潋在心里着急,也担心珍嫔腹中的皇嗣,她想去劝皇后退让一步,可她又知道在皇后面前是没有自己话的余地的,她更知道,她的静芬姐姐心里苦。
载湉留意到此时次间内外的亲王、郡王、贝勒及各王公大臣都忍不住转头向正明间里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戏台的戏上被吸引到了嚎啕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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