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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正文完[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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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我一下行不行");

    程术知掌心的伤口很严重。

    程肆那一下用尽了全力,

    刀刃宽度的伤处不停地往外流着血。

    可那人竟然还像感觉不到痛一般,垂着那只伤了的手坐起来,又缓缓站起身。

    郁清雅打了个电话,吩咐人安排私人医院的急救医生赶来。

    她低头捡起那把扎进过程术知掌心的匕首,

    轻拿着,

    用随身携带的方帕,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刀柄上程肆的指纹。

    程术知瞧了一眼,

    笑了一声。

    在这个满是灰烬的房间里,

    听着莫名阴森。

    郁清雅望了眼程肆,

    说:“带言柚先走。”

    程肆却没有动,

    白色衬衫上留着程术知的血迹,他用干净的衣袖动作轻柔小心地拭掉言柚手腕内侧的那道伤,再深一点,就划过皮肉切破血管了。

    “妈。”程肆扣着言柚的手站起来,

    比之刚才的冲动,现在整个人都冷静下来,没什么表情,

    “帮我送言柚去医院吧,我等警察来。”

    言柚瞬间握紧了他的手,

    眼眶里的水光又自动涌出来,无声摇头。

    程肆柔声安慰:“别担心,没事。”

    言柚抱着他,情难自抑,哽咽着:“我不走。”

    程术知属于非法拘禁,可程肆那一刀的严重性,足以够得上故意伤人。

    郁清雅扔了那把刀,冷声爆了句从来不会从她口中说出来的粗话:“你等个屁,

    现在,就给我带着言柚走!”

    程术知又是一声笑:“你们倒是难得母子情深。”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靠近墙边那张桌子,任凭右手的血流一地。好像一个没有痛觉系统的人,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整理着周身仪容。

    调整领带,扣好了西装扣,拍干净因为到底沾染上身的黑色灰烬。

    他打开了那只置于墙角的油桶。

    刹那之间,就提起来,全部浇洒在自己身上和周围。

    另外三人都离得远,压根没想到程术知在瞬息之间发疯。

    “你干什么!!”

    “程术知!你疯了!!!”

    程术知充耳不闻,动作缓慢而优雅地从桌上拿起打火机。

    他望着地上弥漫的灰烬微笑,望着那些消失在墙壁纸上的画作微笑。

    程肆以最快的速度将郁清雅和言柚推到了门外。

    程术知指间夹着打火机把玩,望着他,低声说:“那些实验报告,阿令其实知道,但她其实也从没告诉过你对么?”

    他痴痴地笑着:“她怎么会不爱我呢……”

    程肆急促地呼吸着,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彻底陷入了自我的臆想与幻想出来的理想国之中。

    如同久醉之人跌入酒池,如同穷困潦倒的乞丐梦见满汉全席,如同顽疾缠身的病人照见一场走马灯。

    他要把自己,也变成那些画。

    好像那些画,才是梁令的具象,是他几十年来欲望的深渊。

    所以那些画没了,被烧了。

    他也要把自己,以同样的方式,献祭于此。

    程术知视线落在程肆身上,落在这个“儿子”身上。

    “记住了,是你杀了我。”他还是在笑着,“现在是我如你愿了,儿子。”

    他指尖轻点,清脆一声响,打火机金属盖翻开。

    

    十一月中旬。

    北京彻底冷了下来,秋天短暂得让人怀念。

    道旁的银杏树陆陆续续变了色,金灿灿的,给整个四九城都添上了一道独有的景。

    言柚下了课,从教学楼下来就瞧见绿化带旁人行道上的人。

    身上是黑色高领毛衣和及膝大衣,肩宽腿长,关键那张帅脸还一派冷淡,整个人都透着股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感,迷人得要死。

    但好像越来越冷了。

    他的头发也比之前长了些,这个点的校园人流到达顶峰,路过的女生们都不自觉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从前出现还有女生敢大着胆子,上前尝试要个联系方式,现在周身的疏离气质,却无端让人不敢靠近。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前两天还不愿意去理发店,准备让言柚随便帮他剪两下。

    精致程度明显倒退。

    陈雪依那胳膊肘杵了言柚几下:“宝,你男朋友怎么这么粘人啊,是不是恨不得天天来接你啊。”

    刘蔚见过八百遍,今日乍然一看仍遭不住地感慨:“卧槽,真的好帅啊。”

    说话间,十来米之外的程肆似有所觉,目光扫过来,落定在言柚身上。

    言柚笑了起来,见风吹叶落,一片银杏荡到他肩膀,程肆张开手臂。

    言柚梨涡更深,双眸都亮起来,她等不及,刚开始快步走着,到最后忍不住,直接跑着,跳入程肆怀中。

    “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程肆眉眼温柔,紧抱着她,说:“提前忙完了,想你,就过来了。”

    言柚笑意更深。

    抱完了,扣着言柚的手揣进大衣口袋,又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样东西。

    一片干净、形状圆满好看的银杏叶。

    “你在哪里捡的?”言柚问。

    程肆:“上午上完课在学校那条银杏路上,我挑过了,这片最好看。”

    言柚接过来,两根手指捏着叶梗转圈。

    程肆接过她肩上书包,拎在另一只手上,踏着西风扫落的枯叶,两人并着肩往出走。

    “晚上想吃什么?”

    “忽然想吃酸汤粉,你还记得吗?以前七里巷里面那家,我今天上课忽然就想起他家汤底的味道了,好好吃。但是这里都没有,也不会做。”

    程肆却说:“我会。”

    言柚惊问:“你怎么会这个的?”

    程肆没回答。

    事实上,他自己做的馄饨,都和七里巷那家开了几十年的周记馄饨味道很像。

    言柚很久以后都不知道,他到底从哪里偷学了人家的配方。

    

    再次得到程术知的消息,是在梁令与言为信忌日的当天。

    那日他没能“如愿以偿”,没能和那些灰烬融为一体。

    最后一刻,程肆冲过去,打掉了他手里的打火机。

    郁清雅将程术知送去了私人医院,手上的伤很重,程术知没报警。

    而过去了这么久。

    这一次却是警方收到了一封自首信。

    一封程术知亲笔所书的自首信。

    信上坦诚交代的,却是他如何使用致幻剂,一步步让其父亲程望思老年成为精神病患者,催眠、下药、洗脑,最终让程望思自己选择自杀。

    他没有杀梁令。

    却在梁令死后,用七年的时间,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在他眼里,最大的敌人,是程望思。

    他接受不了那场触礁意外,把命运安排的不测,归结到程望思身上。

    警方拿到这封信的同时,程术知在梁令身死的那片海域,跳海自杀。

    除那一封自首信,再只字未留。

    

    程术知没有葬礼。

    那天开始,言柚就发现程肆状态不对劲。

    他总是睡得很晚,即便被她不到十一点就拉着上床,强行逼着他睡觉,半夜偶然醒来,却总能发现身旁是空的。

    她去书房,就见程肆对着窗坐着。没有抽烟,没有喝酒,就那么静坐着。

    就像是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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