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野 游[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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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后，便照着苦榕传授的方法修习灵气，把学到的东西一遍一遍温习，这般心无旁骛的练习，进展极快，过得两个多月，疾捷术，蚁甲护身咒，雷电术，还有以前就会的控火控土五行术，渐渐使的纯熟了。

    山中不知岁月，胡不为潜心学法，也忘了计算时日，每天辨别日头，只向南方行进。期间偶尔想起人间，偷偷下过两次山，但获知的信息还是不乐观，仍然有人在找寻他，胡不为终于撇掉重进人间的希望，安心藏在山林中行走，每日捕食野兽，联系法术，调教幼子，日子过得平淡，却也充实。

    密林中行走，不b平整道路，有藤葛野树阻隔，有深G0u断崖当道，许多地方都是人迹不曾踏到的，胡不为两人的衣服全给荆棘挂破了，到后来便自己烘制兽皮，用韧藤穿连来缝制衣裳，皮衣皮裙皮帽，父子两个全副武装，倒b以前暖和了。

    这样每天找吃食，步步为营，走的更缓慢了，从夏末走到秋末，天气一天b一天变凉，父子两也没走出多远。

    日子是一天天的过去，胡不为与外世隔绝，不闻点滴音讯，功力却在飞速提升，道路上遇到过几只成型的妖怪，被青龙杀灭，胡不为取了内丹服下，对灵气增长大有裨益。等到第一场冬雪飘下，他的雷电术已经颇有成就，超过苦榕先前示范的威力了，控土术也不再是以前单调的土柱，胡不为已经掌握了更JiNg深的用法。

    还有一件事情很让他欣慰，胡炭——他儿子，也在这样艰辛清贫的旅途中渐渐长大，小家伙每天跟着父亲吃食兽R，长的敦实茁壮，挥拳揍他老爹的力道也一天b一天大，只有一点，因为出生的时候元气未能尽聚，又终日少见yAn光，胡炭的皮肤有些苍白，不如平常孩子的红润。

    雪下了一场又一场，朔风将满山的树页都吹凋下来，处处白光耀眼，银装素裹。

    冬天行路更是困难，积雪极厚，胡不为每天必须运起疾捷术，才能不致陷落下去。后来，他担心儿子在风中受寒，在行到鄂州境内，索X躲在兽洞过冬，此时，距离他的家乡汾州，已经有千里之遥了，到目的地矩州也还有相近的路程，胡不为也不着急，潜心研习法术，等待春天到来。

    日月交替，昼夜轮回。一百多个晨昏夕照飞快的流逝掉了。

    天下的局势便在许多人的等待中慢慢演变。

    胡不为并不知道，在他藏迹山林的过程中，江湖上发生了许多变故，先是罗门教联合西域诸教逐渐侵占中原术界的Y谋被T0Ng漏出来，惹得天下哗然，青叶门、仙都观、蜀山派高举义旗，说动中原群豪组成盟派追讨J邪，罗门教退守南方，吐蕃总部又派出人群教徒支援，两线任务只在沅州、邵州、永州一带拉锯相斗，南北相抗拒格局已经成型。

    此时，中原数十个大小帮派首领已经被罗门教徒清除掉了，换了新主，谁也不知道哪个人是罗门教的走卒，这成了中原群雄的隐忧。

    胡不为的老相识，中原大侠刘振麾，在yAn城一事之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铁燕门的门主，借讨伐恶贼圣手小青龙的名义，聚起大批的义士，隐成北方豪杰的领袖。

    这时人间的妖患，要b数月前更要剧烈了，太宗皇帝迫不得已，从前线军中cH0U调法术高强的军队回来镇伏，汾州的禁地在军民两方合力下，***慢慢变小，靠近外围的梧桐村，四有村等几个村子已经安全，村民都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寒妇的墓x也被层层推进的侠客们发现了，清潭掌门青空子亲到现场查看，却发现玄天无极阵已经被彻底破坏，八颗灵龙镇钉主钉全被人偷偷起出，惟余三百多颗辅钉，那是一点功用也没有了。

    一g江湖人物大惊失sE，赶紧加镇新的阵法，并在梧桐村设立了一个驻守点，日夜有人巡守。

    另有一事不得不提，梧桐村看守寒妇墓的老乌头，被发现Si在墓x中，鲜血渗入土里，青空子也担忧会不会对寒妇有影响。

    而圣手小青龙胡不为之名，在江湖中响过一阵之后，随着新的纷乱不断出现，也渐渐隐没下去了。

    ※※※

    雍熙三年，注定是风云变幻的一年。

    正教邪教之间剧斗不断，人间与妖怪陷入热战。而此时的家国政治，也在酝酿新的冲突。

    太宗皇帝在经过前几年的休整，深觉收复燕云十六州失地的良机已经到来，积极部署，委派将帅，yu图与辽国一战。

    是年正月，宋朝举兵三路，向辽国进攻。辽国萧太后闻讯，快速部署防军，在涿州、幽州、平州几地列兵等待。

    三月，便在胡不为迈出兽洞的那一月，征伐开始了。宋西路军出雁门关北上，攻克寰、朔、应、云四州。中路军以田重进为主将，拿下飞狐，击败驰来的辽国援军，直取蔚州。东路军由枢密使曹彬统帅，率主力十万，一路破敌，麾旗直cHa固安和涿州。

    战争呈现出对大宋一面倒的优势局面，深深地鼓舞了朝野上下的信心。

    在此战前后，西夏、回鹘、吐蕃几国壁垒分明，各援一端。西夏李继迁联合辽国，东西策应，围攻大宋。并派遣法术高强的术士随军，屡屡进犯宋国边境。而回鹘吐蕃两国则投靠宋朝，从旁协助牵制。

    私底下，加盟的两国也有不少势力加入辽夏联军中。战争中常见拜火教和哭神教的教徒，召动火兽，扯起白煞幡与宋军对敌。

    新的一轮劫难，又将笼罩大地。四方百姓在乱世激流之中，更是饱受摧残，不提兵马交战的前线村庄，许多无辜平民枉做刀下之鬼，便是宋朝中原内地，辽国南北各镇，百姓们节衣缩粮，交出苛税，忍饥受冻，常常有T弱的老人和幼童在贫病交困中Si亡。

    而这一切，身在山中的胡不为却是一点也不知道了。父子俩脱身其外，全没受到这一场风云激荡的影响。

    眼看着冰雪消融，万木回春，苍白的日头变得越来越红，热气也渐渐适人心意了。

    三月。

    四月。

    人间芳菲销尽，山林中百花才刚盛开。

    这时的胡不为，法力b先前深厚的多了，疾捷术使动开来，速度极快。两月之间从鄂州翻越数百里，穿过洞庭湖，来到鼎州。眼中所见的树木，叶片越来越大，风物景sE，已经和北方大有不同。

    胡炭已经一岁半了，开始学会说话。他b同龄人要聪敏得多了。胡不为牢记着数月前西京苏员外的话语，盼望儿子能够入学致仕，日后金榜题名。在满心热切的同时，又怕儿子身无长技，被恶人欺负。便在两难之中，他想出了一个好法子：让儿子跟他记诵的法术口诀。一来权作启蒙书本，二来兼学法术，两不相误。

    胡炭一开始很不情愿背书，但胡老骗子要达到目的的手段极多，摘几个山桃，做只松鼠，作为背书的奖励。小胡炭懵懂无知，那是老头子的对手。每每被诱饵g动，老实就范。如是，四个多月之后，不管他情不情愿，小脑瓜中已经记下小半本经文了。胡不为心下窃喜，更兴致B0B0要教儿子习练灵气，只可惜小娃娃毕竟太小，不能领会x道和法术的奥义，只得罢了。

    山中孤寂，胡不为也时常想起妻子和单嫣。

    他心中矛盾异常。一方面，理智强令自己要对妻子坚贞，不要心怀绮想。但是，思绪却由不得他，常在不经意间，脑中突然现出狐狸JiNg温柔的笑貌。那个可Ai的妹子，在他心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胡不为满心焦躁，在自责过后，却又怀着莫名的欣喜和期待。

    时日在他这样古怪的情感中又过去了一些。父子俩开始向西行进，这里的山岭b北方又自不同，时常是险峻的高峰，有着斧削般的绝壁，山峰互不连接，个个，中间错落着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峡谷。树木也b先前的要稀疏了，开始出现紫荆树、粗榧树、高山榕这些奇怪的树种，迷蒙的雾气缠绕在林木之间，终日不散。

    父子俩行路更是辛苦。山路崎岖陡峭，尽是圆滑的石块，覆满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下去，万劫不复。胡不为不敢大意，把疾捷术提到十成，轻轻落脚，慢提慢放。这般行进了五天，终于走到鼎州外围。

    这一天夜里，胡不为和胡炭在一处山崖下歇宿。夜风如cHa0，一波又一波撞击着崖上石壁，发出沉郁的声响。山中虫鸣切切，喧闹得很。许多禽兽也在夜sE中发出不知是喜是悲地叫唤。胡不为安顿完胡炭，也躺倒下来默想心事。

    “呜——”峰顶崖壁有猿猴凄厉哀婉的啼啸。它们也感到山风的冰冷了吧。胡不为没有听见那些可怜畜生的叫唤，心思悠悠，又转回了那个熟悉的小山村，回到那个让他魂系梦牵的家。

    毕竟是行了一天的山路，躺下不多久，疲累便彻底俘获了他。胡不为鼻息沉沉，脑中景物飞快变幻，片刻，如同浪cHa0般，家乡熟稔的风物绵绵密密不绝而来，涌进他的脑海中。

    小轩窗，蔷薇花。

    明亮的yAn光从窗格投S，落在窗前的小木桌上，一把菱花铜镜，一只红木梳子。

    那张脸在看着他微笑。眼波流转，里面闪动着欣喜和温柔。

    是她么？真的是她么？胡不为呼x1都要停止了。他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夫妻俩就这样无声的对望，彼此心情就在对方的目光中读出来了。于是，眼眶红了，眼睛Sh润了，一些东西不受控制，满满的润出来，顺着面颊淌下。

    良久。

    凝固的时间慢慢化冻了，赵萱含笑说出第一句话。

    “不为，你要好好保重身子。好好……看着我们的儿子。”妻子说，她美丽的脸庞分明蕴着哀伤。“我要走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再也看不到你了。”她笑了一下，一大滴晶莹的东西却从长长的睫毛下滴落下来。

    胡不为哪里想到她竟是来诀别的？”不要！”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叫道：“我等了一年，才看到你一面，你哪里都不要去！我不能让你在离开我！”

    “不为。”萱儿阻住他的话，仍然微笑。笑容中是无奈和悲伤：“生Si各有天命，不能强求。我们已经YyAn相隔，你应该看得远一些……”

    “不行！我不放你走！不能让你走！”胡不为几yu疯狂。他等了三百多个日日夜夜，才等到夫妻相聚的这一天。怎能让她再离开自己？他踏上前去，把那娇柔的身躯揽入怀中。

    赵萱没有阻拦，却在胡不为耳边留下一声轻轻的叹息。

    “不为，你要好好保重，我……真的走了。”

    胡不为看着怀中妻子慢慢变得淡了，变得透明，那凄绝的面容就要化成烟气消失。他歇斯底里地叫喊，疯狂地去抓妻子的手臂，然而却只是徒劳。

    一丝丝的白雾从他怀里升腾，向远处飞去了，妻子已经不见。

    “不为，看好我们的儿子。”那语音如同缥缈的云气，远远传来。

    胡不为目眦yu裂，使尽全身力气发出叫喊：“不要走！”

    “萱儿！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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