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难解父子三尺冰[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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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难解父子三尺冰
我回来了。www.luanhen.这轻轻一句话,瞬间让绮年红了眼眶。
从她飞鸽传书去渝州,即使赵燕恒接到信便往回赶,也不过是六七天工夫。鸽子长着一对翅膀,也不过比他早回来三四天。当初她从成都到京城,先坐船后坐马车,足足走了近二十天,赵燕恒是怎么用六七天时间赶回来?
“怎么哭了?”赵燕恒头发上衣服上落了薄薄一层黄黑色土,嘴唇都起了一层干皮,嘴角还生了细小燎泡。他伸手想摸摸绮年脸,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绮年一把抓住他手,翻过来一看,手掌已经被马缰磨出了一层血泡。
“你怎么——”绮年低着头,眼泪扑簌簌地落赵燕恒手上,哽咽着叫如鸳,“去烧热水,拿外伤药膏,拿干净衣裳——要旧衣裳,厚软!去小厨房立刻熬山药红枣粥来!不,要绿豆红枣粥,去去火气,捡清淡易克化点心赶紧做四样来,要三咸一甜,不能太甜!”
如鸳如鹂加一个菱花被支使得团团乱转,白露等人都已经站了廊下,个个都是眼圈通红地看着,小雪猛拍了自己额头一下,也哽咽着道:“奴婢去找衣裳。”转身跑了。
白露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却被小满拉了一下:“我们去厨房吧。”将她一路拉进小厨房,才低声道,“没看见世子眼里只有世子妃么?你——”五六年姐妹,也有些替她心酸,“还是另做打算好。”
绮年总没注意其他人都是什么反应,伸出手去拍打赵燕恒身上尘土:“进屋去!”
“得先去见见父王。”赵燕恒微微一笑,把她手拉下来,“怪脏,一会儿脱掉了就好,别扑打了。”
“我陪你一起去。”绮年拉着他手不放,两人一起出了节气居,迎面就撞见了秦王妃和赵燕平。
“王妃,三弟。”赵燕恒微微含笑,一手还拉着绮年手,只对秦王妃稍稍躬身。
“大哥这是——”赵燕平一脸惊讶,“送嫁回来了?怎么只有大哥和一个小厮?”
“都后头慢慢走。”赵燕恒微一点头,“我还有事要与父王相商,待闲了再与三弟说话。还有些渝州土产,都后头车上,待到了便一一相送。”拉了绮年就走。
绮年根本没注意秦王妃和赵燕平说什么,一心只放赵燕恒身上。赵燕恒走起路来两腿都有些不自然地向外张着,想来马鞍上颠簸这六七天,大腿还不知磨成什么样了。她偷偷抹了把眼泪,忽然觉得这些日子焦急烦恼都值得了,有个人肯跟你一起分担,还怕什么呢?
昀郡王书房外守卫拦住了绮年:“世子妃还请不要进去了,王爷说只见世子。”
“那我这里等你。”绮年替赵燕恒整整衣襟,目送他进了书房。
今日天气极好,阳光透过窗户上糊高丽纸照进书房里,亮堂堂。昀郡王明亮光线中面窗站着,听见背后门响也不回头。赵燕恒将书房门关好,然后撩起衣襟就跪了下去:“给父王请安。”
昀郡王一动不动,赵燕恒也就跪着不动。良久,昀郡王忽然一甩手,把手里一叠东西摔到了赵燕恒眼前,怒声道:“你还当我是你父亲么?真以为我就会袖手旁观,或者直接处置了周氏?”
赵燕恒捡起那叠纸看了看,磕了个头:“多谢父王,周氏若看了这些,必然能体会父王一片苦心。”
“一片苦心?嘿,一片苦心!”昀郡王冷笑起来,“我要她知道我苦心做什么?你才是我儿子!”
赵燕恒沉默良久,轻声道:“儿子并不视周氏为外人,父王呢?父王当年也是这样看待母妃吗?”
昀郡王怔了一怔,猛回身指着他怒道:“你也跟周氏一样,竟然胆敢来——”却见儿子眼中微微有一层泪光,直直地看着自己,后头话竟然是说不下去了,半晌缓缓将手放下,颓然道,“总归是为了你坠马事……”父子之间隔阂就永远存了。
“并不为那件事。”赵燕恒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策马狂奔了六天六夜,就是打盹都是临时搞一辆马车边走边睡一会儿,醒了再上马背狂奔,全仗着一口气。如今人到了家,看见绮年无事,这口气一松,真有些顶不住了,身子一歪几乎要跪不住。
“起来说话。”昀郡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对绮年确实很不满意,一个六品文官女儿,嫁进来做正妃简直是辱没了赵燕恒。嫁进来之后又容不下后院那些侍妾通房,还因为一个胭脂与丈夫争吵,哪里有个贤惠模样?如今又因为陪嫁铺子出了那样事,给郡王府惹了一堆麻烦。所以他才说让绮年自己去想办法,秦王妃说要休弃绮年时候,他心里确曾经闪过那么一丝意动,却接到儿子急信时候完全怔了。这是几时?几时儿子竟与周氏这样夫妻情深,甚至不惜用终身不娶来威胁父亲?
赵燕恒站不起来,索性侧身坐了地上:“我坠马之事,有一半原因是自己恣意妄为,不知如何收服管束下人而起。”
昀郡王看着他:“你既知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赵燕恒垂下眼睛看着地面,缓缓道:“倘若父王与母妃素来情深,我便是恣意打死府中奴仆,也无人敢怠慢我。我不为坠马一事,为是坠马之后,才知道害怕。”
“害怕?你怕什么?”昀郡王猛地提高了声音,“你一满十五岁我便为你请封世子,你母亲去后我为她守孝一年,你这些年外头风流浪荡,我都不曾动过废你世子之位念头,你怕什么!说到底,你还是怪我没有当时便将那累你坠马奴才活活打死!”
赵燕恒觉得无数话一时都涌到喉咙口,他想理一理思绪再说话,但那些话却自己争先恐后地往外冲:“父王为母妃守孝一年,是真思念母妃,还是为了续娶王妃名正言顺?为儿子请封世子,是真喜爱儿子,还是只为了儿子嫡长身份?或者——是为着对母妃愧疚?若当年父王不因怕皇上猜忌郡王府与吕家关系,力谏皇上派兵援助,是不是外祖父与舅舅们就不会全部战死沙场?”
“你——”昀郡王抬手指着他,手指都颤抖起来。
赵燕恒苦笑:“儿子有时也想,若当年祖父母不曾为父王聘娶母妃,如今父王与王妃也就无这些烦恼了罢?”
这句话像针一样,昀郡王如同被戳破了皮球一样泄了气,椅子上坐了下来。父子两个默然对视,半晌,昀郡王才摆了摆手:“你远道赶回来,去歇着罢。”随手指了指地上,“那些东西你都拿去吧。”
赵燕恒没有伸手:“儿子只怕有些事不堪深究。”
昀郡王肩膀微微垂了下来:“你是当真不愿深究,还是怕究了,我也不会听?”
这话诛心,赵燕恒也只能低下了头。昀郡王疲惫地摆摆手:“去罢,你是世子,将来这郡王府都是你,你瞧着去做罢。”本以为给长子请封世子,也就对得起死去发妻,本想着将私产多给小儿子,将来好生扶持他,也就对得起续娶继妻,却不想折腾了这么久,其实大家谁都不满意。
赵燕恒勉强跪直了又磕了个头:“儿子从前荒唐,如今既知道改过了,也想着多孝顺父王。母妃已经去了,儿子也只有父王了。”
昀郡王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点了点头叹道:“去罢。”
赵燕恒歪歪倒倒地站起来退出了书房,绮年院子里走来走去,见他出来连忙上前扶着,招手叫准备好小轿过来。赵燕恒不由失笑道:“也是你细心,哪里就到这样了。”
绮年小声道:“不是我预备,大约是父王叫人备下。”
赵燕恒怔了一怔,看那抬轿却是两名小厮,确不是内院备轿子,不由得回头向紧闭书房又看了一眼,才叹口气坐上了轿子。
节气居里忙成一片,如鸳三人走马灯一样地来回跑,准备着热水、干净白布、外伤药膏等等等等,倒把白露与小满挤去了厨房呆坐着看灶上熬粥,只有小雪找赵燕恒穿过旧里衣,倒还能插得上手。
绮年看着人将浴桶中灌满了水,打发了众人出去,亲自替赵燕恒脱了衣裳。赵燕恒裤子已经被血粘了身上,绮年下不了手硬扯,只好含着泪道:“你就这样进去洗罢,泡开了再把裤子脱下来。我水里加了少许盐,恐怕要疼一些。”
赵燕恒咬着牙抬腿进了桶里,往下一沉身体,便觉得伤处如同针扎刀剜一样疼起来。好容易过了一会儿疼得好些了,这才能把泡开了裤子慢慢脱下来。本来难得妻子亲自伺候沐浴,这会儿也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绮年拿着澡豆替他洗完了头发又洗脸,眼泪就没断过。赵燕恒水里坐一会儿,伤处倒是疼得麻木了,头枕浴桶边上笑道:“眼睛都哭肿了,早知道我回来你会哭成这样儿,倒不如不回来了。”
“别胡说!”绮年替他仔细洗了,这会儿也全忘记了害羞,把人从水里扶起来扶到床上,再仔细看时只见赵燕恒两条腿内侧磨得血肉模糊,不由眼泪又跟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先用温盐水又轻轻擦拭了一遍,再用清水冲过,后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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