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式神录 之二[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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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要斩杀的是一只蜘蛛精。

    大约半个月前，委托人183;渡边路过冬木市的山野，回家后感到背部瘙痒。他以为自己被蚊虫叮咬了，涂好消炎药就没放在心上。

    从那以后家里发生了接二连三的怪事。

    藏在床下的私房钱不翼而飞，写好的文件转眼消失，接着是妻子做好的饭菜、市场买来的活鱼……

    夫妻俩陷入了争吵，都以为对方精神出了问题，夜间分房而睡。

    渡边半夜睡醒，到厕所小解，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

    “波奇？是你吗，波奇——”

    波奇是渡边先生养的一只金毛寻回犬，十分黏人，每次听到主人起夜的声音都会屁颠屁颠地跟来。

    渡边感到小腿右侧痒痒的，波奇又来蹭他了，这触感绝对不会错，正是爱宠的毛。

    他松了一口气，感叹：“买的时候店主就说了‘金毛是哑巴犬，不会给邻居添麻烦。不过波奇，你也太安静了吧，爸爸很担心你欸……”

    渡边察觉了不对——

    小腿的左侧、大腿、后腰……甚至胳膊上都有宠物毛发的触感。

    滴答、滴答滴答……

    滴水声还在继续。

    今夜没有下雨，排水管道性能良好，也不会漏水。

    他的背部有湿漉漉的感觉，身后传来了“吧唧吧唧…”的声音。

    “是、是来贼了吗？”

    渡边慢慢靠近镜柜，用余光往自己身后看去——

    背上长了一张鬼脸，津津有味地含着半颗狗头。

    血浆、肉沫喷射横飞。

    “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三天前渡边夫妇找上了我，先生哆哆嗦嗦地解开层层包裹的上身，露出小山包般的后背。

    “都市传说、胧车少女，求求您救救我！”

    男人背部黄中带绿，发出腐烂的恶臭，靠近鬼脸的部分反倒是泛着光泽的健康粉红色，比少女的肌肤还要水嫩。

    鬼脸没有眼睛，只长了口鼻，看那微微张开缓缓送气的样子该在睡觉。

    我从器皿里取出一只虫苗，割破表皮，它闻到腥味立刻苏醒，垂涎三尺。

    ——已经开始吃肉了啊。

    把虫放回容器，鬼脸嗅不到血腥就安静下来，很快睡着了。看来是能量不够，只能通过休眠来维持体力。

    “瞧你给孩子饿的。”我对渡边说。

    “胧胧胧、胧车少女，都这个时候，就别再开玩笑了！”

    “不，我是在诚心诚意地夸奖。因为你那贫瘠的养分把鬼饿昏而捡回一条命，真是太走运了。”

    “唔…您说话好扎心……”

    我提起毛笔，将鬼脸所在范围圈出，写了一个「封」字，告诉渡边夫妇接下来几天的禁忌。

    “三天以内吃流食，忌荤腥，让它继续昏睡就行了。”

    男人穿好衣服，夫妻二人抱在一起，感激涕零。

    “太好了太好了，这就完了！”

    “亲爱的，简直就和电视剧里一样呢！”

    “没完，本体不在这。”

    “欸？”他们摸不着头脑，“可是您已经将鬼脸封印住了啊……”

    “我不是说了吗，这只是土蜘蛛的‘孩子。”

    土蜘蛛是居住在深山老林的妖怪，极度厌恶与人接触，只在夜里觅食。当身体老化后，它会定期产下蜘蛛卵。这些虫卵像蒲公英一样迎风飘走，随机附到人类身上、吸收养分。

    简单来说，鬼脸就像人类喝果汁的吸管，并不具有活性。真正的母体还在山里，不斩杀它鬼脸是不会消失的。

    因此，我和鬼切来到了冬木的深山。

    ◇

    日落时分下起了雨，天地昏暗，我站在浅川古桥上，望向青雾茫茫的山野。

    并不是想看什么，也没有欣赏景色的喜悦，不过是打开双眼、视线理所应当地落在了某一点。

    鬼切持伞站在我身侧，雨水从他半透明的身体穿过。“少主，天黑了，土蜘蛛闻到布置的陷阱很快就会过来。”

    果然，不远处的森林惊起一群飞鸟，腥臭味越来越近。

    “来了——”

    我缓缓将目光移到声源处，随时都可以出刀。

    突然，半径一米大的蜘蛛从林间窜出，叫嚣地开开合合巨大的口器，发出开战的信号。

    “当、当当……”

    什么吗，还以为有多大。

    神代结束后连鬼的质量都下降了。

    不过这只土蜘蛛很聪明，知道正面敌不过我和鬼切选择藏在不知情的路人身后，以防我们贸然进攻，抓紧时间酝酿有毒的蛛丝。

    那人见我看着他，警惕地握住了刀。

    的确，如果对方是人类我就不好出手，但鬼切是付丧神，可以灵体化。

    于是我正色下令：

    “鬼切，解决它——”

    “遵命，少主。”

    鬼切是源氏重宝，身负千年退魔传说，对这片土地上的非人物种来说可以说是死敌。

    一刀闪过，土蜘蛛就分崩离析。

    我看着七零八碎的尸骸面无表情。

    也就这样吧。才两百多年的妖怪，和当年赖光杀的那只完全不能比。

    稍微有点可惜的是有人来搅局，不然我想自己试试手感。

    就在这时，事情出了插曲——

    被要挟的路人向后看去，与鬼切对上了视线。

    “少主，这个人类能看见我……”

    “是吗。”

    啧，用魔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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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人类少年离开后，我和鬼切开始整理土蜘蛛的残骸。毕竟有两百年的神秘，扔了太可惜，拿回去还能榨点精华。

    今晚光线不好，月亮隐于云层，树枝阴影如魔爪，悄无声息地笼了过来。山道尽头出现了两簇火苗，有节奏地靠近。

    “少主——”

    “嗯，我看见了。”

    前方有低微的魔性。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改成警戒状态。

    鬼切抽出刀，护在我前面，厉声喝道：“来者何人？若不报上名来，休怪刀剑无眼！”

    火苗在距我们还有三段长台阶的距离停止移动，女孩子的歌声在山野间回响。

    “主公大人说了，若是问起——”

    “——就这样告诉对方。”

    “平安京、平安京，转瞬即逝水中月……”

    “阴阳师、阴阳师，浮世如梦镜中花。”

    因为音色相似，很容易把来者当成一个人，但实际上这是一对姐妹，灵魂相似到这种程度……是双生子不会错。

    “少主，怎么办，对方似乎认识您。”鬼切在我身前寸步不离，询问我的决断。

    “那就不能不见了，我源氏可不出胆小之辈。”

    我提起嗓子，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喊道：

    “故人相见，自是款待。亡命之徒，伺候刀剑。你们考虑好就过来吧——”

    这句话引起了她们小声的议论。

    “啊，被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是两个人。”

    “果然神通广大。”

    “果然神机妙算。”

    谈话声越来越大，火光也渐渐明显。

    剩下两段台阶，两盏浅紫的灯笼浮现。

    剩下一段台阶，两个娇小的身影显现。

    “产屋敷杭奈。”

    “产屋敷彼方。”

    那是镜面般相似的姐妹，都留着白色短发、穿着紫色和服、戴着藤花发饰。她们微微欠身，手挽手走下台阶。

    两个小姑娘像人偶一样，一唱一和。

    “主公命我们来问——”

    “阁下可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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