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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部湖北19751996

    1老家

    1974年,军队的干部进行了一次规模的调整,赋闲了七年之久的关山林向组织上递交了一份报告,要求恢复工作。

    关山林的报告得到了回音,但不是工作调令,而是一份善后问题理的组织意见。组织上认为:关山林同志在文革前期的表现没有问题,1967年对他的休息理是错误的,现宣布给予改正。对关山林要求恢复工作的请求,组织上的答复是维持现状。关山林说,这就奇怪了,既然1967年对我的理是错误的。又宣布了改正,那为什么又不恢复我的工作我不要你们给我平反,我只要求工作,就算不当领导,做点普通工作也行关山林为此再度上京,要求给个说法,但直到他绝望地离开那个越来越像京城的城市,他始终没有得到过具有实质意义的答复。

    1975年,关山林向组织上递交了回湖北原籍休息的报告,一个人活在世上就得劳动,就得干点什么,军人的劳动就是打仗,就是保国戍边,失去了这个权利,那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可在休干所这种地方,你他妈得活上一百岁才能死去,既然组织上不再需要他工作,那他不如回老家等死去。当年秋天,关山林携妻子乌云,孩子会阳、湘阳、湘月,保姆朱妈,一行六人,乘三峡号客轮自重庆沿长江而下,穿过瞿塘、巫峡、西陵三峡,抵达中原都市武汉。在位于付家坡的湖北省军区招待所住了几天后,关山林由省军区一位干部部副部长和休干长陪同着,举家回到了洪湖老家。关山林坚持不在城市待,要回,他就回老家,他才不在家门口做一个盼望朝廷召唤的寓公呢。当然,关山林不可能真的把家迁回洪湖故居去,只可能把家安在县城里,因为这个家不是他一个人,他还有老婆,还有孩子,他们要工作,要上学,他总不能因为自己而把他的老婆孩子都弄回乡下去捡麦秸拾牛粪吧

    关山林的到来使县里很忙活了一阵子,房子倒是抢盖出来了,军队拨来一笔营建款,地点是选在最好的城关西山上,这里环境又安静交通又便利,环山向水,气脉相承,是个等死的好地方。将先考虑乌云安排在县委或县政府挂个副职,人家十六级干部,比县委书记县长都高出两级,挂个副职都嫌委屈了,后来又考虑是不是再兼个文化局局长干部的老婆,文化自然低不到哪里去。可是到了关山林这里,县里的意见一下子就给他推翻了。关山林说不能让她当县太爷,你们给她换个工作。县里的领导说,老首长您看换什么工作好关山林说,我看什么我不看,你们有什么工作都行,随便给她一个,反正不能让她当县太爷。县里的领导犯难说,老首长,我们县太小,连县委书记县长都只有十七级,我们实在不好腾位子。关山林说,什么腾位子腾什么位子有什么位子好腾的又不是看戏,看戏也能加个塞,管它前台后台的,能瞅上个人影就行。县里领导有点明白了,说,您的意思,不是让乌云同志当县长书记呀关山林说,呸你们怎么就这么点小肚鸡肠你们这么小肚鸡肠,还能干出什么事来你们干不出事,老百姓跟着你们还不是遭殃县里领导羞愧难当,但毕竟一块石头落了地,就说,那就干脆让乌云同志只当县文化局局长,不戴副县长帽子。关山林说,文化局长也不当,你们不是有县医院吗乌云是搞医的,你们让她当院长不行吗她那几十年的经验管你们这里没有问题。县里领导当然不至于反对,但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末了没憋住,还是提了出来。县里领导问关山林,为什么不让乌云当县级领导关山林说,为什么她是我老婆,我回县里来休息,我就是老百姓,别人做我的父母官行,我不能让我的老婆来做我的父母官县里的领导于是恍然悟。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了。乌云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孩子的问题。孩子的问题好解决,湘阳在县一中读书,湘月也在城关小学五年级注了册,会阳待在家里,由朱妈照看。县里民政局原打算给老首长家派个公勤员来,关山林没同意,关山林说,过去跟个邵越走了,跟个靳忠人走了,跟个李部又走了,我是等死的人,年轻人守不住,还是不要的好,免得分手时让人心里不舒服。县里想,公勤员不行,那就帮着请个阿姨吧,一个不算小的家,上有老首长,下有个傻子,麻烦事少不了,有个小阿姨,总能帮着搭搭手吧这个主意却又遭到了朱妈的反对。朱妈反对的理由是她才五十出头,她还不老,家里粗活细活她都能干,老关的日子,会阳的日子,这些她都持了二十年了,她知道什么是冷暖,何时该成淡,用不着个外人来绊手绊脚,如果他们要找个小阿姨来,也行,得等自已死了之后,什么时候自己一闭了眼,那小阿姨就可以跨进关家的门了。朱妈这么一坚决反对,县里帮忙请小阿姨的主意就流产了。县里是后来才知道的,关家的户主,外人知道是关山林,但日子那一块,却是这个朱妈说了算。关家平常如一日三餐,琐细如添东置西,普通如生活起居,都由朱妈做主,连关山林都不上手。这是人亲眼看见的,说有一回,有个换沙发椅的拖着沙发从关家门前过,关山林正在门口和人聊天,卖沙发的和关山林说,老同志,换对沙发吧关山林正聊得起劲,陡然被人一冲,没缓过神来。关山林说,换什么沙发卖沙发的人说,坐的沙发呀钢绕弹簧,整块海绵,小牛皮绷面,保你坐一百年不松不塌。关山林说,我有沙发,我换它做什么卖沙发的人说,你有是旧的,我有是新的,换了我的沙发,你坐着舒坦,我也能养家湖口,两下都图一个好。关山林想想也是,说,那就换呗。换沙发的高高兴兴地从板车上往下卸沙发,正卸着,朱妈买菜回来了。朱妈说,你把沙发往我家门口卸干嘛我家门口不是自由市场,不摆摊。卖沙发的人说,不是摆摊,这沙发已经卖了。朱妈说,卖给谁了卖沙发的人说,就卖给你家呀朱妈说,谁答应的卖沙发的指着关山林说,这位老爷子呀朱妈说,这沙发我家不要,你赶紧拖走吧。卖沙发的说,老爷子已经答应要了。朱妈说,他答应不算数,得我答应了才算数,你赶快把沙发拖走吧卖沙发的再看关山林,关山林却装着没看见,背着手,望着天,早走掉了。这事一传出去,人家就说,嚯,到底是豪门深宅,气魄就是不同,连烧火洗衣服的老妈子也能当家做主,气不喘,还不知道那家里的少主子老主子会有多的威风呢

    关山林把家迁回洪湖没有多久,家中就变得热闹非凡起来了。

    先是在县里的三级干部会议上,县长叫住关山林老家那个管理区的主任,说,关老头回来了,你们也不去看看人家管理区主任说,哪个关老头呀看谁呀县长说,你说哪个关老头,你们那里还有哪个关老头你们那片恶湖口子,也就配出鱼鹰子了,还能出什么关山林关老头呗管理区主任一拍腿说,是他呀我还以为你说谁呢他不是在外面当干部吗,他怎么回来了他回来我们当然要去看,我们怎么能不看呢于是,两天以后,管理区主任就带着区里的几个头面人物和包小包的土特产,坐着一辆拖拉机到县里来看关山林了。这消息传得很快,没有几天,家乡人都知道关山林回到了洪湖,知道了家就都来看,管理区来了公社来,公社来了队来,队来了生产队来,来的目的无非三个,一个是看望老首长,二是向老首长汇报家乡的工作,三是希望老首长能帮助家乡解决一些困难。关山林那段时间很忙,接待了这个又接待那个,有时候两拨人撞到了一起,就分开接见,先寒暄,再听汇报,然后理问题。关山林对寒暄不感兴趣,但对后两项却做出责任在肩的样子,进行起来很认真。老家穷,若不穷也当不成苏区了,当不成根据地了。再加上来的干部们真心的目的想求他解决一些困难,所以在汇报工作上,多少就加了一些水分。关山林一边听汇报一边不断地皱眉头,关山林没有想到老家会这么穷,穷得干部们直落泪珠子,个个恨不得卖卖女来周济乡亲们。关山林即使想批评他们的无能也开不得这个恶口,关山林唯一能做的,就是拼着一份老脸去为家乡争得不断的支持。关山林开始行动起来,到去搞拖拉机、柴油、发动机、电线、化肥,而且尽可能死皮赖脸地不给钱。关山林找县里要,也找自己的战友要。关山林说,洪湖是二军团的摇篮,洪湖人民为中国革命把血都用尽了,你们有谁能说看得下去,你们就可以不给你们要是还有一点点共产党的良心,你们就拿出实际行动来,你们要拿出实际行动来了,我关山林代表乡亲们给你们下跪,给你们磕头关山林这个样子把县里给愁坏了,给吧,关山林开出的那些单子实际上是别人开出的单子都是紧俏物质,按计划分配都抢得打破头。不给吧,人家一个老革命,人家朝你亮共产党的良心,人家给你往下一跪当堂磕头,你这些局长县长的,担待得起吗县里弄到后来只好躲着关山林,躲到办公室里给区里公社队打电话,咬牙切齿地骂,你们这些狗日的你们再拿关老头当枪使,我把你乌纱帽摘了,拿你的头当球踢县里愁,关山林的战友也愁。战友们在电话里说,老关你有完没完你左一张单子,右一张单子,你就算不累,我这里也不是国库,也没有那么多东西周济你呀,我就算是国库,我还有三分之二的老百姓没捞上饱暖,我也得天下有田共耕,有粥共喝吧关山林不买那个帐,他冲着话筒说,你少给我打这个官腔,你这官腔我不听,你要记不得我提醒你,当年咱们革命那会,咱们是怎么举着拳头宣誓的咱们挺着脖子喊,为天下受苦人洒血抛头这话你忘了你忘了我再说一件,那年打广济,你饿得受不了,你去偷人家马料吃,差点挨枪毙,是我把你救了回来,你苦尽甜来了,就把本忘光了,你还算个什么革命者你还算个什么共产党员战友笑,说,老关你狗日的,你给我上政治课呐关山林不笑,说,政治课不政治课的,反正你得把单子给我办了,你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你这个共产党的土豪,我今天是打定了

    关山林通过信件和电话向人伸手,关山林有时候还亲自出面。有一次公社书记来看望关山林,公社书记按照程序寒暄了一番汇报了一番后,就提出春耕快到了,公社缺少农耕机械,希望老首长能给帮帮忙,并提供出早已侦察好的情况,说,县里农机厂生产的一种手扶拖拉机很不错,它差不多就是专门为关山林家乡的土地生产的。县农机厂的厂长和关山林熟,关山林二话没说,就去了农机厂。关山林一见厂长就说,老胡老胡,你怎么这些日子不去看我了是不是怕我打你的秋风呀胡厂长也是喜欢这个半点官架子都没有的老革命,若是平时见了,总要拉上去路边的小酒馆喝上一气,但今天他一看关山林那架势,心里就明白了几分,暗自叫苦不迭,脸上还堆着殷勤的笑,说,谁说我怕你了我什么时候怕过你当年周总理来县里,我还和他老人家握过手呢。我怕谁呀我这段时间不是忙着吗你别在这么蹿,别影响我的工作,回家待着去,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就去家里找你闹酒喝。关山林悠悠地说,原来你不是怕我,你是忙呀忙好,老胡你忙好,你一忙,生产就上去罗。胡厂长一听这话有名堂,立刻做出一副苦脸,说,忙还不是白忙,也没忙出个什么劲来。关山林说,这就对了,老胡这就对了,我说这段时间没听见你的好消息,倒是听人说你偷懒,原来你是偷懒,老胡你怎么回事你一个老劳模,这不是给我们老家伙丢脸吗胡厂长一听这话就跳了起来,嚷道,谁说我偷懒了谁说我丢脸了是谁胡尸求说的我一个共产党培养出来的劳模,我人民礼堂进了五次,我怎么会偷懒我整天泼命似的干,我十盆血吐掉了七盆,我恨不得累死关山林说,你嚷什么嚷老胡你嚷什么嚷嚷能说明什么一点也不能说明。你没偷懒,你就拿成绩给我看,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胡厂长急得一脸通红,说,我当然有成绩我当然拿给你看你以为我拿不出来胡厂长说着就领着关山林走进落了锁的成品仓库,领关山林看那一排排红漆锃亮的手扶拖拉机。胡厂长得意地说,怎么样,这算不算成绩不是我老胡吹牛,省报都发了我的表扬稿,满世界都知道了,怎么就你不知道你还批评我偷懒关山林点点头,慢吞吞地说,谁说我不知道我当然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我才来找你老胡。胡厂长一听,明白上了当,作揖说,老关你饶了我。关山林说,我是想饶你,可乡下不饶你,老胡你也别紧张,你这物产丰富,东海之我只取一瓢饮,我只要三台,多一台我不要。胡厂长说,老关我是有计划和任务的,我要完不成,县里要罢我的官关山林硬心肠地说,我不管你的计划,我不管你罢不罢官,我只认你这个财主,你是财主,我就打你的土豪分你的田地,我不打你打谁去胡厂长看着守不住,就讨价还价。胡厂长说,老关我给你一台,款子你想什么时候付就什么时候付,我不催你,怎么样关山林不容商量地说,三台,款子的事再议。胡厂长说,那,两台关山林说,三台,一台不能少老胡你怎么像个卖小葱的娘们你太让我失望了失望得都不像一个共产党员了胡厂长哈哈笑,说,老关真有你的,老关我这就知道当年你们是怎么把革命闹成功的了,老关我就答应了,我就给你三台,一台不少你的,不过你得等一段时间,我这些都是有了主的,我再给下单子去。关山林也哈哈笑,说,老胡你给我来缓兵之计,你当我是新兵蛋子呀行,要我等我就等,等多久都行,我就在你家住下,什么时候你把货给我,我什么时候走人,我也好侍候,每顿四凉盘四热炒,外加半斤五粮液,老胡这不为难你吧老胡灰心丧气,他气呼呼地说,你这还叫不为难,你这还叫好侍候,你这位上几天,我一台拖拉机就没了,我还不如趁早给了你,来个痛痛快快的纸船明烛照天烧,送走你这瘟神的好行了,你叫人明早来提货吧,但是老关我有一句恶话在心口堵着,我不说不痛快,我得说给你听。老关,你这个样子,你完全像一个明火执仗的强盗

    关山林这样整天忙乎,就给家里增添了很多负担。首先是吃。老家不断来人,一来一帮,一个月得几斤茶,好几条香烟,喝完完还得吃饭,乡下人干的是体力活,肚肠,朱妈几天就往粮店跑,去背米。关山林有规定,凡是乡下来了人,饭桌上不能断了酒,不能断了肉,荤素加在一起不得少于八个盘。关山林说,人家在乡下,一年到头难得沾上油水,过年才能割上一块肉,人家进城来看我,就算走亲戚,也得添两个菜吧。朱妈整天篮小篮地往家里提鸡鸭鱼肉,在厨房里忙昏了头,朱妈说,你哪里是在待亲戚,你这是在闹共产呢关山林说,共产有什么不对咱们当年闹革命,咱们不是图共产又是图什么朱妈你别给我耷拉个脸,你别给我丢面子,我告诉你,这不是一顿饭的事,这是共产党让不让人寒心的事朱妈说,有这么严重吗关山林说,有没有这么严重,看咱们怎么想,怎么做,再说了,人家每次来也没空过手,人家不也往这送东西吗朱妈说,你也不看看那都是什么东西,一把粉丝见汤就糊,一口袋红苕干长了霉让我送人喂了猪,几条小鱼干连“上尉”都不吃,就送这个,也值得你这么念叨。关山林认真地说,东西你不那是其次,可人家那是一份心,人家一份心交给你,你就是手脖子再觉得累,也得恭恭敬敬把它举到头顶上供着其实朱妈打心眼里是赞同关山林这个心思的,朱妈就服关山林,所以朱妈再忙再累,也毫无怨言地往家里扛米,往家里篮小篮地提鸡鸭鱼肉。但是朱妈这么做,也不是一点意见也没有,朱妈是有意见的,朱妈的意见不是吃,是住。乡下来了人,不光喝酒吃肉,还得住宿。关山林不让人家去住旅店,要人住在家里。关山林说,家里又不是没地方,家里宽敞得住一个团都行,何必花那个钱去住店省下几个是几个,都是老百姓的血汗珠子,别拿着去烧包关山林这么一说,家里就成了旅店,乡里无论谁来了都住家里,有时候一两件有时候七八个,住也是有住的,但就是住下的人没个讲究,首先是随地吐痰,吭哧一口,吭哧一口,吐得到都是。朱妈特地多买了两个痰盂回来,一个屋放一个,都放在挺显眼的地方,但不管用。朱妈就专门叮嘱,说,你们吐痰往痰盂里吐啊人家也点头,笑着说,我们知道了,我们再吐就往痰盂里吐。可是朱奶一背过脸去,吭哧一声又吐到地上了,不是故意,是没这个习惯。再就是不洗脚洗脸。老远的来,一身的风尘,又都是干活的人,身上攒着汗泥,到晚上睡觉时,新崭崭的被絮往里一钻就打开了呼噜,想让人洗吧,人家脸红得不好意思,说是不脏,前几天才洗过。朱妈自己就出生在乡下,知道乡下人那点羞涩,也不好硬把人往洗脸间里拽,拿洗脸盆打了热水给端到房间里去,第二天早上人走了,朱妈去打扫房间,看那半盆水成了一满盆,白水成了黄汤,一闻还有股尿臊臭,原来人家图方便,把洗脸盆当作了尿盆。地可以天天拖,洗脸盆可以天天洗,但被絮不能天天换,天天换关山林就有意见,说是显出了嫌弃,显出了铺张,显出了隔阂。关山林生气地说,你们这是干什

    傲男猎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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