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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才会赢》唱得最好。唱着唱着,就好像整个世界都会握在他的手里。不觉已是凌晨,散场,送秦玉回宾馆,约定第二天上午再去促进会一聊。
炎黄希望工程促进会位于东城区与西城区交界的地安门商场对面,背靠北海,东临鼓楼,深藏北京胡同小巷,首次问鼎,很难找到这座深宅大院。这是北京皇城根的龙脉之处,风水宝地,曾是某民主党派中央的机关办公小院,机关盖新楼后,就将这栋楼留给了新组建的这个炎黄希望促进会。
第二天其实是秦玉一行来到北京的第三天。早晨在宾馆餐厅完成自助餐后,麻锦玺局要到促进会下面项目管理部去一趟,那里还有一套学生体检的设备需要去提货。提货之后还要办托运手续,有他们帮上忙的。副一位副局长想到在北京读大学的儿子那边去看看。秦玉记住了先前来的路,正好就顺着原路散步到了促进会。她记住了先前来走的那条路。秦玉喜欢走路,心情好时迈着轻盈的步子,哼着小曲,就有一种欲舞欲仙的爽朗。
促进会的院子里是一个古香古色的木结构二层小楼,装修的时候估计也是遵循了整新如旧的原则。大院里两棵仓桑却保养得不错的桂花树盘枝错节地生息着,水泥坪里只有树叶里漏出些星星点点斑驳的日光。秦玉便想,这闹中取静的幽香之处,夏日里一定是很凉沁吧,到了秋日,桂花一开,满院的香味会浓到何种程度呢?会不会令人昏昏欲睡呢?秦玉边想边踏着怦怦作响的木楼台阶,步履悠然地走到了二楼西头那间标识有副秘书长办公室的门前,轻轻敲门,贾盛已在。
秦玉并没有坐下。也许是因长期站讲台的缘故,秦玉很难坐下去。她总是习惯于站着,站多久都不觉得累。而且越是熟悉的人面前越愿意站着。如果是比较拘谨正规的接待场合,或者是汇报场合,秦玉也会很知趣地很有教养地坐下,而且懂得熟练地坐下去后,右腿往左腿上一叠,然后轻轻往右一侧,挺直肩背,收腹提臀,便是一幅很优雅的淑女姿态。秦玉喜欢在熟人面前肆无忌惮地东张西望,有时简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贾盛特意用茶柜上的小电壶烧了一壶水。开的时候,咚咚作响,冒出几缕热气。秦玉见了,问贾盛:“秘书长先生,你这不是有饮水机吗?干吗还要烧水呢?”贾盛用小眼柔和地瞟秦玉一眼,答道:“饮水机烧出的水总没有超过过九十度,喝起来不过瘾。”
“呵呵,怎么这一点我们两个有同感呢?跟你呀,我的家里至今还没用上饮水机,我嫌弃它既不能保证卫生,又不能把水烧开。”秦玉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随意地看着图片,是一些医疗设备厂家的新产品广告。
贾盛从饮水机的消毒柜里找出来一只有些厚重的带盖玻璃杯,带着月牙型的手柄。贾盛接下来往这只杯子中放入三枝叶卷,倒入开水,动作干脆而熟练。很显然,贾盛没有让自己喝茶柜上的纸杯,给了秦玉一个比较尊贵的待遇。
秦玉有个习惯,喜欢欣赏泡茶的过程,喜欢欣赏茶叶在开水浴中涅磐般地挣扎、沉醉、裂变与新生。此刻,只见杯中冒着热气的茶水中,刚才还是三根卷曲着的嫩绿小棒,每根细棒都将自己捆得好紧,三根小细棒又挤挤挨挨地,不动声色地颤抖,漫漫地舒展开了自己的胸怀,变成为三片饱满圆润的叶片,茶水也变得一片清绿。那秦玉的视线停留在这杯中足足有三分钟,抬起头,见贾盛的细眼正傻傻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带点儿娇嗔的语气道:
“贾盛你真小气,有朋自远方来,这么好的精细的茶叶,却像守财奴似的放上三片,你是吊我的胃口吧?”
贾盛站起身来,离开他那硕大的写字台,用左手一撑,仅两步就跨到了秦玉的沙发前,动作仍是猴儿般的敏捷,这忽儿还增添了几分矫健。
“你别不知好歹。这是极品苦丁茶,获得过日本国际博览会金奖,来自生态王国云贵高原,自东汉到清朝一千多年间,一直是专供皇帝的佳茗。她既可美容,也可保健,更可益寿,一片即可泡饮一两天。我为你放上了三片,已是大大超标了!再,放多了苦不堪言啊”!
秦玉揭开杯盖,秀气地茗了一口,果然苦得不一般,那苦味顺着喉管流入心脾,流入肠胃,却有一种过瘾的舒畅沁人心脾,而舌尖的苦味慢慢淡化为一种清香和甜美,这种感觉真好。秦玉不禁赞叹道:“好茶”!
“哼,如果你长期留下来,这茶你可天天享用。告诉你这茶叶来得太不容易,我一个人独自饮用的,没客人的份呢。你呢,算是破例了。”贾盛带点儿狡黠的笑道。
“留不留下来,那可不是茶的魅力可以决定的。还是将你处别的亮点仔细告诉我吧,我也好深思熟虑一番。”秦玉抿嘴一笑,没有露出牙齿。
秦玉于是便优雅地坐下了。想着还要谈事呢,在这京城里的非政府组织机构里,聚集着一批专事教育事业的高级专业学者和公益事业的热心者,假如进来了人,秦玉可不能出同学的洋相哟。秦玉虽来自于小县城,但也是见过世面的知**子。**胞羡慕她的气质,也妒忌她穿衣搭配的本领和我行我素优哉悠哉地生活方式。男同胞喜欢她爽快机灵中不失的女人味,所以秦玉一贯以来人缘还是不错的。
这时秦玉抬头望去,资料柜上放着两个紫色缎面的精致小箱子,上面印着“艺术精品”几个字。秦玉对艺术品的喜爱简直可以用上“有瘾”二字。
秦玉:“可以看看吗?”
贾盛:“当然可以”。
贾盛于是拿将出来,原来是两套画框。一幅是皮影戏,一幅是景德镇瓷瓶画,都美仑美奂。那幅皮影戏45*30cm见方,玻璃画框里镶嵌着的,其实只是用塑料拼剪雕刻粘连在一起的立体剪纸而已,图案上是一位三寸金莲的清代仕女,甩着长袖匆匆往前而行的侧影,往上看露出长长的颈,高高的鼻,满头的花枝繁髻。
秦玉很讨厌清服中那高得有些夸张的立领,印象中最长的脖颈穿起来也十分费劲,看起来也觉得累着。而这仕女正好裹着玫红色无领长袍,长袖中隐隐显出十指修长的纤纤玉手,柔婉无比。但看起来这位少妇并不是在台上演戏,她只是匆匆去赶集,或是去约会情郎,或是去赶赴诗会,两手空空的不像是回娘家的样子。
秦玉喜欢,看着看着,就浮想联翩起来了。另一幅画框则小一些,约25*33cm的宽长,镶边也是古家具的深红色彩,玻璃底下压着的是一只下身圆圆鼓鼓,上身颀长清丽的白底蓝花瓷瓶。细一看,却是绣品。仕女的艳而不俗,瓷瓶的雅而不骄,都让秦玉爱不释手。唯一使秦玉有点遗憾的,是那蓝色瓷瓶的下方不远处,竟印着一串镀银的字:忠义市人民政府赠。这行字冲淡了绣品的纯洁与高贵,却难以使秦玉打消放弃的欲望。
秦玉于是开口了:“这东西反正有两套,你得送我一套让我带回家去挂在客厅里”。
贾盛便故意白了她一眼,道:“你这家伙真是索拿卡要惯了,把官场的腐败带到了我这里来。”
“呸,乱讲,在家里我从来不要人家的东西,这里是你的地盘,况且你这东西也是受贿过来的,我不拿白不拿。看上了的东西,不享用不占有就会后悔莫及的。”秦玉立即反驳。
“好啦好啦,只要你不怕累,不嫌重,不怕打碎玻璃,我就送给你啦!”着,这贾盛从桌子的左边抽出一个文件夹来,打开,草草画了几笔,叫道:“秦玉,你过来签个字,证明这东西不是我自己拿走了。”
秦玉走过去,见那表的名头是《促进会礼品分发去向表》。贾盛已在上面表格的空白处填好了相关内容。“礼品名称:绣品画框;接受单位及个人:秦玉,日期:2003年4月8日。”那一笔鸡爪似的破字如今竟也变得龙飞凤舞,行走无羁,潇洒俊诗,内外有刚。
“呵,还蛮正规的,这字也进步了五十年哪”,秦玉一乐,爽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玉将礼品放置于门后的墙角,安安静静地坐下,不再打闹。昨晚一夜无眠,尽想着贾盛让他加入组织的事,但此刻并未表现出困倦。这时,贾盛有事推门出去了,辛激不一会儿也推门进来,他呵呵地笑着,但笑容并不是特别自然与舒展。秦玉问:“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一同策反我哟”?
“哪里哪里,我可没有策反你,是贾盛见才起心了。”
“见才起心,什么意思?”
“就是这一次的见面,让他突然感觉你是加入我们这个机构的难得一求的人才,于是果断地决定要录用你加盟我们的组织。”
“原来是这样。”秦玉释然。
但秦玉不明白的事还太多太多。
“那我怎么可能向原单位请假?你们会给我安排个什么合适的位置呢?”
辛激答道:“适合你的岗位很多,刚进来的时候,肯定有一个适应过程,具体安排你找贾盛沟通,他了算。”
正在这时,贾盛又回来了。他接过秦玉的话头,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吧。就找我提。”辛激又一次出去了。这个上午,辛激总会有事,进进出出地在来这房中三四次。
贾盛这时气定神清,他哗啦啦又一次打开了话匣子:
“秦玉,我知道,你的德只是积在教书的时候。进入官场,你就像一只放进冷水锅里慢慢煮熟的青蛙,自己会不知痛苦地变成一具僵尸。你会变得麻木,变得贪婪,变得毫无生气与创造力,变得毫无个性与锋芒。而我们的系统,是一个创造全新世界的循环架构,这里,可以释放你的**,可以发扬你的个性,可以触你的灵感,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你的本我。我们的体系,既有公益组织的荣耀,又有官方机构的权威,更有垄断无险的收益。目前,我们的系统正面临事业的扩张与新一轮的垄断,进入事业发展的空前繁荣期与膨胀期,你如果早来两年,我们还没有完成原始积累,日子过得还很艰难,你这娇贵的小姐,怕是受不了那苦头;晚来两年,我们的一切已成规范定型的大气候,你目前这样的功底就算不了什么了。你何乐而不为呢?现在不来,怕是再无良机了”!
话音刚落,推门进来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女子,看上去约莫四十四五岁,皮肤嫩白得有些透明的光洁,鼻梁高而挺拔,嘴唇圆润玲珑,撑着门看了秦玉一眼,露出一种傲视群芳的自信与优越。她目中无人地走到贾盛桌边,用右手的中指敲了几下桌沿,房中即刻响起了与她身段不太相称的宏亮嗓门,却是字正腔圆的京韵:“老贾同志,该走了,还拖沓多久?像你这样的时间观念,真是游击队土八路的作派,我受不了!我在门口等你,快点”!一转身,踩着高跟鞋雄纠纠气昴昴地走了。
贾盛顺势对着秦玉展开一只手:“这是我们促进会调研部大名鼎鼎的杨宁女士,你来了,有的是仗干,我就叫你来对付这个肆无忌惮的家伙!我今天上午十点半已约好到卫生部去办点事,下午也作了点安排。从现在开始到下午,这间房子就是你的天下了。你好好地在这里看看我这些文件夹里的材料,系统里所有的机密今天都向你敞开。中餐我就失陪了,辛激会作好安排的”!
秦玉此时有些乱了方寸。其实早在半年以前,一连串的事,就已令她对自己在政府这个体系里的工作怀着一种深深的厌倦。她正寻找一种理由,希望使自己超脱一点,闲适一点,轻松一点,也可以不再这样无聊地紧张地耗费着自己的青春尾巴。她总是失眠,无端地早起,无端地晚睡,无端地看表,总感觉韶华逝去的痛心。当然,在众人面前,秦玉一贯的阳光灿烂,春风拂面。她善待一切周围的人,包括领导、同事与上访的百姓,她已养成了这样一种习惯。她勤勉,她好学,她用自己的方式规避着人群,规避着流俗,规避着步入这庸庸碌碌的众生。而如今,新的诱惑又摆在自己的面前。秦玉是一个不习惯按常规出牌的人,如今,她感觉自己又该到了梳理新的人生目标的时候了。换一种活法,也许又是一番刺激与享受,秦玉动起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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