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江春遗信[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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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后面又有一个声音说道:“西庚兄,殿试自然不需再写八股,可之后做官,未必如此啊。”
阮元等人回过头来,见身后乃是之前和大家相谈甚欢的那彦成,看他面色虽然平和,嘴角边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想来会试也已取录了,又向榜上一瞥,果然那彦成也名在其中。
只听那彦成说道:“西庚兄,殿试只一篇策论,自是不需做那八股。可小弟看来,西庚兄的名字排在前列,想来殿试之后,是要做翰林的,这翰林来年便要散馆,散馆必有考核,其中一道,仍是八股文,想来胡兄要摆脱这八股之苦,还得费些时日。”
胡长龄笑道:“哎呦,这看起来,考得名次越高,反而越不痛快啊?”
那彦成道:“不过胡兄也大可放心,这散馆试,皇上最重视的,乃是诗赋,八股倒在其次。以前也有翰林,八股做得平平,但诗赋俱佳,一样可以位列高等呢。”
汪廷珍忽道:“绎堂,我听说翰林学习,要满三年才能散馆,怎么到了你这里,只剩下一年了?”
那彦成道:“瑟庵兄有所不知,来年便是皇上八旬万寿,故而皇上特别开恩,今年的翰林学习,便只一年,早日授了官职,去做些实事,未必不是好事呢。”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一事,道:“今日实在抱歉,家中见我取中,已备了酒宴,师长厚爱,实在不能辞却,这就先告辞了。来日正大光明殿复试,再与各位相会,如何?”
正大光明殿是圆明园正殿,科举会试之后,尚有一次复试,复试通过,才能到保和殿参加殿试,最后的进士名次,要综合多次考试成绩而定。
众人也不强留,眼看那彦成先告退了。汪廷珍忽道:“能知道这些事情,他可不是一般的八旗子弟啊。”
阮元、胡长龄等人听了这话,也连连点头,只有钱楷纹丝不动,阮元看得清楚,钱楷嘴角上,轻轻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当然,这个时候阮元也没有多想,虽然复试、殿试还要准备,但这个下午,不妨先轻松一下。想到这里,阮元、杨吉也和胡长龄等人拜别,回行馆庆祝去了。江镇鸿听说阮元通过会试,自然大喜过望,连忙快马报了江春,这一日便尽情饮宴,其他的事,都暂时放在一边。
冬去春来,江春的病已经好了不少。可身体情况,却一日不如一日。江春自也清楚,故而平日无欲无求,只时常到后院亭子里看看风景,对未来的一切,都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
这日眼看花园之中,繁花盛开,清香扑鼻,也自有一番闲适自在。江春爱惜春景,不愿离去,于是在亭子里多坐了一会儿。
可就在此时,忽听得西北方向,竟有阵阵鞭炮声传来,鞭炮过后,又是数声烟花,想来是周边人家又有喜事了。江春一生见过无数风浪,也不太在意。但不过片刻之后,只见一个人影匆匆走进园里,却是江昉。
“兄长、兄长,大喜啊!”江昉一边走来,一边激动地说着,脚下步子,也比寻常快上很多。“兄长,伯元会试取中了,眼看着,这就要中进士了!”
“你……你说伯元会试中了?!”江春听着,也不禁激动起来。
尽管江春对阮元一直很有信心,但每次想起会试浪里淘金,便再出众的才子学者,也不敢说必中,故而总有三分疑虑。但此时耳听江昉所言,阮元终于考过了会试,竟也渐渐按捺不住。
江昉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走到江春身前,手里拿着一封书信,道:“兄长无需疑虑,信是京城行馆那里送来的,伯元会试中了,第二十八名呢!今年会试一共取录九十八人,伯元这个名次,已经很不错了。你听,外面那鞭炮声,就是阮家在庆祝呢!湘圃和彩儿他们听说伯元中了,这都高兴了小半天啦!”
“伯元……真了不起啊……”江春一时也激动难言,只断断续续道:“橙里……你说这几年来,我们也没帮伯元多少,全……全是他自己读书考试,没想……没想会试考中了!我……倒是我们江家……”
“兄长,伯元能在京城安心读书,不也是兄长的安排嘛?”
“那怎么够?那怎么够!”江春喃喃道:“伯元眼看,便能取录进士。阮家再兴在即,我江家……我江家也有希望了。那些事,哪里……”
说到这里,江春自然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深知激动之时,不宜决事的道理。故而再不说话,沉吟半晌,有了想法,方道:“橙里啊,当年伯元考生员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若伯元出息了,是阮家之大幸,也是江家之福,你可记得?”
“兄长,这些我都清楚。”江昉对当年培养阮元的事,自然一清二楚,这时早已会意,也不再多说,只等江春的主意。
“我当年就想过,若是伯元有了出息,即使他考不过会试,只要有机会,我就在皇上面前保荐他。”江春语气已渐渐平缓,也更坚定。“伯元的性子,你我清楚,不是个主动逢迎上意的人。他孤身一人在京城里,即便中了进士,只怕皇上眼前,也只是个过客罢了。但若是我修书一封,向皇上说明详情,皇上应该,就能记得伯元的姓名了吧?哈哈……之前还在想,若是伯元屡试不第,我这脸皮,也得再厚上一些才是。可现在,伯元眼看就要进士登科,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江昉听兄长意思,当是要修书于乾隆了,忙唤了下人,取了林立,气宇庄严,阮元之前未见过皇宫,初见宫殿气象如此,不由得暗自感慨。但想到此次是进宫应试,自然也不能耽搁,故而不敢放松脚步。
过了中左门,上了白玉台阶,便是保和殿了,殿上座椅,此时一应齐备,光禄寺官员问了会试名次,依单、双号列队进殿,阮元会试位列第二十八名,故而在保和殿西首。
这日乾隆在圆明园驻跸,故而保和殿中只有主试大臣及大学士。殿上早已准备好鼓乐之属,到了辰时,三声鞭响,音乐毕作。四位大学士自殿内捧出试题,礼部自有官员,在前接了题纸。
看那四位大学士时,其中一位年已七旬,须发皆白,但眉眼之间,自有一股英武之气,身着四团龙补服,当是首席大学士阿桂。又一人须发也已花白,但苍老憔悴之态,早已密布,按年龄算,应是汉臣之首嵇璜。又一人灰髯低垂,神色清雅,看着过了六旬,气度却不输少年,阮元在扬州时还略有些印象,知道这就是自己座师,身兼军机大臣的王杰了。
最后尚有一位,相貌俊秀,神色雍容,双眸精湛,眼看是个精明强干之人。颌下胡须,略有数寸,但与前三位大学士不同,这人年纪不过四旬上下,须发自也都是黑色,袍服也非寻常大学士的一品仙鹤补服,而是两团方蟒。阮元在扬州江府,自也见过,知道这便是眼下乾隆身边最得宠的大臣和珅,因上一年林爽文之役平定,他已升了忠襄伯爵。
只是阿桂在殿上与众人寒暄过了,便不知何故,竟离了场。其他三名大学士将试卷交由礼部官员后,礼部官员便逐渐走下,将试卷发放给各位贡士。贡士们再拜行礼,方才到原来的座位上就坐。阮元这时,才缓缓打开试卷,只见这一年的殿试题目乃是:
制曰:朕寅承天佑。抚驭寰区。五十有四年。稽诸往牒。自三代以下所未有。用致海内小康。尉候广远。集家庆于五代。祝丰岁于三登。虔荷昊苍眷赉者独厚。子于父母不敢言报。惟是朝夕乾惕。日慎一日。仰体仁覆之心。布德于众兆民。由小康而臻上理。集思广益。冀于实政有裨。多士通经致用。葄史适宜。敦习尚以徵材。修浚防以溥利。妙损益以鉴古。讲肄有素。其伫予咨询焉。
经旨奥衍。章句其显也。易备四德者七卦。爻无卦名者五卦。言数者二十七卦。吉居一耳。有六爻皆吉者。有五爻皆吉者。是可偻指之。舜典、他籍所引。或以为唐书。或以为夏书。言仁、言性、言诚、言学、何以皆始商书。洪范有考定文。其可从欤。诗三百十一篇。名见礼及左传者凡几。十五国风。或谓斟酌序次。或谓以两相比。语出何氏。春秋最重书王冠于正月二月三月者可计也。有阙一时者。有阙二时者。有无月有日者。有有日无事者可详也。考工记不合周制者何官。中溜、投壶、迁庙、衅庙可补仪礼否。夏小正、周书时训、可代月令否。缕晰言之。将徵所学。
史家属词比事。出于春秋。互文尤关考证。班固之书。半资司马。其或因或改。异同得失。至为繁颐。南北史合宋齐梁陈魏北齐周隋之书。亦有短长。缀谱系。划时代。何者为优。新旧唐书。今武英殿始合刻并存。修者谓事增而文减。论者或轩煦而轾祁。孰为定论。薛居五代史。佚之数百年。近始辑成。其视欧阳修五代史记。孰以事胜。孰以法胜。至若表罗古今。志补前代。汉末群牧。错见国志。典午载记。间入魏书。其参互论断。以为定衡焉。
士为四民之倡。朝廷登选。所以备任使。更以厚风俗也。乡举里选之典古矣。九品中正。流弊更甚。以文取士。自唐至今循之。其中糊名、易书、搜索之禁。分路、分额、分卷、分经之法。累代史志。言之详矣。然汉世已有私改漆书文字之讥。八义假手。一联巡乞。场屋丑之。至郁轮袍、绿衣吏、而扫地矣。上请之说。通榜之议。其何取焉。今制四子书以正其嵞。五经以博其趣。八韵以觇其才。五策以徵其实。立法善矣。士宜何如端醇淬砺。以副予文治乎。禹谟六府。箕畴五行。皆先曰水。除其害。所以溥其利。西北之渠。川蜀之堰。自豫以下之堤。沿江沿海之塘。其大势也。昔人谓禹贡无堤防字。然而地徙流合。人众土辟。若酾、若鬟、其何以鸠民而奠之。若夫陶庄之河。引溜北趋。窖金之洲。排江东注。海塘之筑。一劳永逸。要未尝非疏瀹与堤防并用。朕数十年临视图指。不惜数千万帑金。以为闾阎计。大都平成矣。其或随宜善守。尚有未尽。又偏隅井邑、畎浍沟洫之利。自田间来者。亦有可指陈欤。
说命以师古攸闻。周文以监代称盛。重古制也。然鉴古必取宜今。有可因。有不可泥。古有边防。今日无边防。幅员广矣。其诚无边防乎。古有马政。今日无马政。孳贡蕃矣。其诚无马政乎。古辟雍。今亦辟雍立之郊外则已迂。古养老。今亦养老。三老五更、袒割酱馈则已亵。今韶乐犹古。无取乐章之沿。今耤田犹古。无取劳酒之璅。古美命官交让。仿以为京察自陈则伪也。古取经筵讲学。责以为成就君德则诲也。朕久道慎修。思跻淳邃。而酌古准今。屏华崇实。具有微权。其有能知古知今。以会其通者。可推广陈之欤。凡兹五事者。蕴诸心为经史之实学。施诸政为教养之良规。见诸事为古今之善制。沐浴涵泳。服我作人之化者。端心声。祛臆说。实着于篇。服将亲采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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